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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131)+番外

别说罗夫人与林斓母女两个没想到林相会说得如此坦然,能在厢房里伺候的心腹仆从也莫不愕然,除了林斓的乳母林嬷嬷正垂首给林斓掖着被脚不曾抬头,其余诸人都忍不住抽了抽面皮。

说得林斓哑了声,林相施施然躺下又是一派名士肆意风流之态,口中说的话却不甚合世间规矩:“女大不由爹娘,我也拦不得你。可你却莫要学佑宁公主那般,殿下性子烈,重情,我看潘又安那厮配不上。女儿家在世间本就不易,你该多顾念着自己些。便是那贺如意贵为端王,你只要想得开,家里总能给你谋个舒心日子,只怕你如殿下那般自苦。”

潘又安受伤一事疑窦重重,林相自来觉得这位驸马身上大有文章,不甚信他,出事之后自然也就疑上了他,对佑宁公主丢他一个人在城外之事万分赞同。结果后脚佑宁公主就连夜跑了回去,林相也只能叹一声痴儿。

当年初为林斓择婿,林相便私下同罗夫人说过,说是想挑个一心一意念着林斓,恨不能事事以她为先,她却并不如何情热之人为夫。

盖因女儿家一生多半困于宅院方寸之间,不似男儿有诸多寄情之物,若是林斓也如佑宁公主那般对某人情根深种,来日一旦被辜负,即便依旧锦衣玉食,也是深渊万丈。哀莫大于心死便是如此。

这些话林相后来也曾遮掩着同林斓说过,林斓虽觉着他说得有些道理,却也有诸多不赞同之处。

“阿爹,”林相尚在叹息,林斓已然摇了摇头:“您这样说对却也不对。小时候祖父教我们读书,提过因噎废食的典故,用在此处岂不也正正好?”

“夫妻一体,相敬如宾自然好,可若是能如您和阿娘这般得以与心悦之人白首偕老,岂不才是人间至乐之事?有些人不好,辜负了枕边人一腔情谊,却不能说情谊不对。况且你总说要找个待我比我待他更好的,那这岂不也是辜负?”

“且寻一自己不甚喜爱之人,伤人伤己,夫妻相伴百年,岂可那般马虎儿戏?不然脾性不投,心思各异,同床异梦才是真正难熬。”

林斓说得面色坦然,林相与罗夫人也听得十分用心。虽然世人大多觉得这些话不该出自女子之口,他们一家人说话却没有那些讲究。不然日日只固守着世俗礼法规矩,真心话一个字不能提,活着又有何意思。

比起那些虚名,林相与罗夫人都更在意儿女们的心意,盼着他们喜乐顺遂。

“两情若要长久,总要有来有回,不然再热的心肠都要冷,这个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慢慢懂得。我实不想教人辜负,也不想辜负了旁人。”

想到贺芝,林斓眼中便盈满了笑意,看得林相眉头紧锁,显然是猜中了林斓心中正念着的那个人。

林斓眨了眨眼,对林相比了个抚平眉心的动作:“不过有一桩您说得极是,这世间万事讲究个缘法,我虽心悦如意,他若是变了心换了主张,我自然也断了情思,只当自己一片真心喂了恶狗,断不至为他疯癫。”

“只是在那一日之前,我却不应拿莫须有之事闭锁心房,而是应当还君以瑾瑜,与他携手同心,才不至负了他赤诚之心。”

林斓想起自己一波三折的终身,忽而半垂着眼眸露出个清浅的笑意。

当年初识杨鹤鸣,杨鹤鸣生得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偏生对林斓格外顾念,连他的亲妹妹杨静姝都要退一射之地,又有那样可怜的身世,林斓也觉着该寻个看重自己多些的,便在杨静姝帮着传话时点了头。

结果才刚刚开始过六礼,杨鹤鸣偷偷养在城外庄子上的外室就得了人指点,当街寻到了林斓,苦苦哀求,亲事自然就此作罢。

庆国公杨泊远登门求了几回皆不中用,也就彻底跟林家成了仇,显德帝那边又挑中了林斓,同林相商议着想把她聘给三子贺朱。

林相于后宅之事知道得不甚详细,林斓却知贺朱早就与陈家的表妹通了心意,如何愿意做这个恶人,白白拆散一对有情人。她同林相一说,林相便婉拒了此事,使得显德帝准备的一肚子劝说陈皇后的话都没了用武之地。

后来谢家有意使下作手段帮着二皇子贺清屏强作亲事,林相断然相拒,林斓还趁机带着人把谢家两个郎君捆起来一顿好打,两家当时闹得不可开交。

再之后便是刘家。

林斓经了杨鹤鸣那一遭,又见识过了谢氏子弟与贺清屏这位天潢贵胄的手段,便对所谓翩翩佳公子生出些不以为然,因缘巧合之下听说了刘文杰在酒宴上刚直不阿驳斥谢氏轻浮子弟的言语,便觉此人品行尚可。

刘家有军功,刘侯当时又是一副忠君的耿介模样,刘文杰又多有不以出身论英雄、且论今朝的言谈,林斓本就觉得亲事扰人的很,听说显德帝期盼世家与寒门新贵互通姻亲,又听了父兄于时务的诸多考量,便顺水推舟应了刘家的求娶,却不想刘家父子在外在内两幅面孔,只当女眷娶进了家门便任由他们磋磨,直如揭了面皮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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