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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年少时(88)+番外

可是等到自习时间开始,他翻开了自己的数学练习册,看到上面布满的红叉时,心中的气球像是被无形的针戳了一下,“嘭”地一声,破了。

他依照方南之前给的建议,平时会将每个做错的题目都用马克笔勾起来,再搬到错题本上去。王母娘娘今天在他的练习册上连画了五个红叉,偏偏这五道题,还都是他以前就做错,还写到错题本上的。

“一错再错,错了又错,你就是不长记性。”

毕梓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王母娘娘说这话时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方南以前是沽南的年级第一,现在是市里的竞赛第一。

再看自己,以前在四中得过且过混吃等死,现在在班里稳坐车尾。

有的人,能脚踩刃尖怀抱锐刺,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将所有人都远远地抛在身后。

也有的人,平日里自在如风,万事不惧,却在看到别人收获的果实后,开始对近十七年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他打心眼为方南取得的成绩感到由衷的高兴,但随即也清楚地认识到,他和方南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远了。

放学的下课铃打响,毕梓云背起书包,来到了方南的座位前。

“恭喜啊。”毕梓云拍了拍方南的肩,笑得还挺夸张。

两人放学后和怀叔一起去食堂吃晚饭,毕梓云路上一直没怎么说话。

方南敏锐地察觉到毕梓云有点不对劲,乍一看毕梓云倒也蛮正常的,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吃完晚饭,毕梓云的视线绕过了方南,问怀叔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你怎么了?”方南忍不住问。

“我没怎么啊,”毕梓云把头一偏,不看他,“图书馆,一起去吗?”

方南看出来了,这人心里有事。这事指不定还跟自己有点关系。

虽然不知道毕梓云到底怎么了,心中获奖的喜悦感却因此被冲淡了不少,就像是举起拳头打在了一团软软的棉花上。

本来也不是多事的人,听到毕梓云敷衍的回答,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再问。

接下来的一周,方南发现毕梓云的状态越来越奇怪。

人还是那个人,还是以前那个上课爱走神,下课爱打瞌睡的毕梓云,打趣怀叔的那股劲也没变。但每天下午好像都提不太起精神,人也比以前沉默了一些。

三个人放学一起去图书馆,毕梓云拿出数学卷子,才做了三道题,就一边哀嚎一边用手猛揉了几把头发:“啊啊啊——”

他把书本“啪”得合上扔到一边,瘫在了图书馆的座位上,说自己想睡一会儿,让方南半小时以后叫醒他。

等毕梓云将头埋到校服里睡着了,方南捡起了他丢到一旁的数学试卷。

卷子上列了好几个公式,却都写到一半就被毕梓云用黑笔涂了。每道题的末尾都画了一个哭泣的小人,旁边写着三行字:不会。

不会x2。

不会x3。

怀叔指了指毕梓云,有些担忧地朝方南比口型:他没事吧?

方南摇了摇头,干脆把毕梓云的数学卷子拿了过来。他从笔盒里取出了涂改液,先把毕梓云写的错误结果给涂了,然后开始用铅笔在旁边列下新的解题步骤。

趁着毕梓云起身去洗手间的功夫,怀叔用笔戳了戳方南的胳膊,小声说道:“南哥,我觉得我好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方南停下了笔:“出去说。”

两人走到了自习室外的走廊上,宋怀舒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南哥,你认识六班的姚一山吗?”

方南:“……差点炸了学校泳池的那个姚一山?”

宋怀舒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

小时候人人都会唱一首童谣:我去炸学校,背着炸药包,一拉线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

大家都清楚这只是调侃,当不得真。可在人才济济的沽南一中,真有那么一位差点把学校炸了的勇士。

姚一山,一位可以写进话本里的光头奇男子,江湖人称“绝命毒姚”。据说他是农村出身的孩子,家庭条件不是很好,靠政府资助才能上的高中。这人的学习其实不拔尖,但他的化学学的特别好,虽然才上高二,已经是被省队盯上的化学竞赛种子选手。

因为姚一山非常痴迷各种化学实验,所以每周三晚上,化学老师都会破例带他去实验室做实验。上学期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化学老师临时有事没去实验楼检查,被姚一山偷偷将实验材料带出了实验室。

“绝命毒姚”将配好的化学品扔进了食堂顶楼的泳池,想要亲自验证下科学的魅力,没想到“轰隆”一声巨响,亲手给了自己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