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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福神让给你当行不行(92)

作者: 好野一头熊 阅读记录

“无...无事。”顾念顿了顿,沙哑开口道,头一句话顺利说罢,二句便顺了些,他道:“公子是何方人士?我本该,是亡故之魂。”

晕眩前的记忆他未曾忘记,本是替家中残父从军,他也算是从血浆中厮杀出来的人,可就在将斩杀敌军之时,看见一只诡异的红眼渡鸦,这才着了不测,被几只长矛重伤而死。

分明是跟随战场亡魂等待日落,随着河水行至冥府奈何,谁知他却被赶了回来。

实在也不能说是赶,倒是黑白无常二人躬身哆哆嗦嗦请他离开奈何之地,他一介凡人,四处飘散,不知何时又见渡鸦,再睁眼就回到了尸首之内。

一只水囊从外头递了进来,顾念接过,塞泵一开,嗅着像是清冽泉水,外头那人驱使着马,哼着小调,像是悠哉,听他道:“不必四处打量,正是我救了你,你若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做木匠的还是有些银两,你要不要——”

“阁下是想要留我?”一口活水入喉,他这才真切觉着自己尚在人世间,低头抹掉水渍,道,“救我却是为了留,怎的,留我给你家多添一口吃饭的闲人?”

“那不然?”那人轻笑,腰上应是系着铃铛类的东西,传入顾念耳中倍感清明,“方圆百里,除了我,可没有活物,你只能留在我身边,我倒是心甘情愿。”

虽然此人来去无踪影,他听那人似是故人来,心内空无一处的心莫名落了地,顾念掀开车帘,望见山外迷雾,泥土湿润,应是方才下过雨,他眉头一松,道:“阁下怎么知道无活物?”

“我杀的。”一道铃铛嗡鸣,山内朱琳飞出众多鸟雀,晨露落地。

“...”顾念身形一顿,可转念又想,战时生死有命,他亡故之地是城关荒漠,早就不堪百姓落户,行军之时,就已巡过没有什么活物,他道,“生灵涂炭,此地行军之时将军已了然,确实未有活物,看来阁下喜好唬人。”

那人又道,驱马奔策左右跌晃,温声轻笑:“我一见阿念如故,孑然一身已久,既是有缘,留你又如何?”

“吃人家手短,拿人家手软,阁下意图如何,在下不便究由。”顾念道,山雨凉意阵阵,死过一回他倒也瞧什么都不真切,便是一如浮沉雨打萍,本着来之安之,遇之待之。

此人面相瞧着不似人间,魂魄走了地府一遭,再有何物他也不大稀奇了,若真是得着了善果,那往后兴许是与此人游走,若是不得善终,大不了也是再去阴曹地府渡舟。

“我该唤你如何。”顾念掀开马车帘子,淡淡瞥了此人背影戴着的羽冠,一道竹叶从他眼前飘落,叮铃,那人腰间系着一只琉璃铃铛。

他看着那琉璃发怔,好似是不知从何处见过的东西,可他只是一介莽夫,又是何处见得呢?

顾念摇摇头,却不知何时那人坐与他身侧,扇柄抵着下巴,脖颈一道凡人看不懂的刻文,红纱薄衣,眉眼含笑道与他:“宋锦年。” 

...

那年记忆如同飞花山林墨竹,惊鸟山水出,晨露入土,连同前世顾念的魂魄身躯,全然入了眼。

“我自是一见他恍如隔世之人,后日随处找了个借口,旁人问起,他便道我是他的开山弟子。”那信纸上极为清秀的书写,如今贴着顾念的面流转于死后的无边寂静。

他苦笑,自嘲:“我便是又死了,还道是古稀花甲拆来信筏瞧,活都活不过一半。”

顾念此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随身带着的前世书信此时无端全然拆散,映在他的脑海中:“果真,你我几世轮回,谁知道这东西,是你活着,还是我活着...”

 仙逸于他身旁兜转,顾念伸手去探那剑柄,系着琉璃,失了锦囊,一刀剑锋,他的手心便开始滴出血珠,痛楚睁眼,一见床榻房梁,他知道,这是回来了。

☆、长眠香消,妖雾云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只是忽然的就想这么写了。

很干净的灵魂,只有爱。

只是觉得,这一章对阿念、年来说,是合情合理的,再一次目睹顾念死亡,让他牢牢抓紧心上人这一回,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红幔纱帘,这做派,是妖。

顾念垂眸看床尾对着的黄铜镜,还以为是回了那黄土胚子裹实、鲜血横流的沈府,并非,他这是回了祈祸福,归了温柔乡。

睁眼清晰了片刻,便又一片灰蒙。

像是专待他苏醒之时,妖施术,给他的眉目遮了层纱。

而后只记得方才刹那的视野里,依稀描摹出窗外月色朦胧,雾林清雨,雨打芭蕉,折断一截高挂的纸灯笼。

他摸着未入虚境时倍感刺痛的后颈,还记得是痴狂的叶柳杏趁他不备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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