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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凉夜的花样年华(31)

这些年她走南访北,也曾立下过不少功勋,单说三年前围剿幻月剑派,七名首领全部歼灭,余党几乎铲尽杀绝,在八门数百名密探之中论为第一功,至今无人超越。然而,王爷手下的那一帮男人仍旧是瞧不起她,他们在背后议论纷纷,笑称她最最了得的功夫乃在c黄笫之间。这一次她被派遣来洛阳,统领景、杀二门,老张第一个就跟她唱反调,什么为兄弟报仇,哼!不过是个借口……这些她都可以忍,但是万万没想到连自己的父亲也这样认为。

她不由得微笑起来。

“凉夜?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杜父还想说什么,忽然看见她的脸色,便顿住了,半晌才道:“明天是重阳节,范大人要在城中考察巡视,下午登邙山,晚上会春楼听戏——”

他说到这里,杜凉夜猛地想起什么,问道:“洛阳城不也是有两个名角嘛,怎么忽然想起请这位温老板?”

“这是范大人的意思,前些时候,他派人来传讯说,听闻最近出了个温良辰,红极一时,想在洛阳听听她的戏。”

“原来是这样……”杜凉夜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习惯性地眯起眼睛。

“说起来,你范伯父这几年变化挺大的,这次见面,感觉也生疏了许多。”杜父自嘲的笑了一声,“以前,他是绝不听这些戏曲歌舞什么的,说是玩物丧志。想不到如今……呵呵……”

他又笑了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杜凉夜听得心跳突突,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一路将父亲送进家门,又到院子周围查看一番,吩咐守夜的几个护卫多加留神,然后才回到自己房里,脱下那身亮珊瑚的长衫,挑了一件纯黑劲装换上,将一头长发细细盘髻于顶,最后戴上面罩,拿起宝剑,推开窗户,像一只夜莺般飞了出去。

直奔洛阳府衙。

她一来轻车熟路,二来暗哨明岗尽在胸中,故而一路畅通无阻的潜入了府衙内室,范大人大概是喝高了酒,正卧c黄酣睡,室内残留一盏小灯,光线微弱。

她悄无声息地翻开范大人的行李,捡起几封信笺,凑着灯火快速查阅了一下,面罩下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眼睛清澄透亮。少顷,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c黄上鼾声不绝的范大人微微开启了眼脸,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

第九章(下)

杜凉夜离开府衙,一路向西飞掠,直至洛水河畔方才站定身子,望着月光下的洛河怔怔出神。头顶上的夜空深邃而广袤,高不可及的碧青天幕上,几点星辰闪烁,越发衬托得天幕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

杜凉夜忽然之间发觉,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深不可测。人心难测,天威难测,命运更难测。她这样想着,身上便一阵阵的发凉,兼之河边的湿气浓重,夜风尤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肩膀,这才发现一身夜行衣已经全部汗湿。

远方的天边隐约有焦雷滚滚,由远及近的传过来,轰炸得她两腿发软,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每走一步便留下一个深深脚印,她走的谨慎极了。

远远的,她望见会春楼下东南角的面摊。

面摊上坐着一袭白衣的慕容秋水。他似乎在等一碗面条,等得无聊便把玩起筷子来,两根尖细的竹筷子在他灵活的手指间飞快的转动,像要凌空飞去似的。

杜凉夜的心不由得绷紧了。

这时,老张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阳春面走过来,弯腰将碗放在桌子的时候,身子好像停滞了一下。慕容秋水紧跟着就失去了踪影。

杜凉夜觉察出自己的呼吸急促,几十米的距离纵身掠过,越过静谧的河流,来到面摊跟前。老张的上身斜倒在矮桌上,一根竹筷刺穿了他的咽喉。鲜红的血一点点倾流到筷子上,再慢慢滴到他的前襟上,缓缓洇染开来,血色由深及浅……她紧紧盯看着血流的速度,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仿佛有人在她的身体里烧了一把火。

她已经不记得,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的体内其实藏匿着近乎疯狂的嗜血因子。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辽东马场,在那疯狂杀戮与冲天的血腥气味里,年轻高大的男子目如冷电般扫视过跪倒在泥巴里的人们,冷冷地说:“我不会再问你们第二遍,生,或死,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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