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原敦一巴掌拍在公寓门的门把上,没落锁。
他往里推了一下,纹丝不动。
看来是扇向外开的门。
于是他又往试图朝外拉。
刚拉开一条缝,门却又被重重地阖上了。
这次阻碍他的并非单向的门轴,而是伸手抵住此扇门扉的拦路虎。
倒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把门拉开,紫原敦对自己的力量还是很有自信的,然而赤仔在后面叫了他一声,虽然没说别的,但紫原敦知道这是在提醒他不要闹得过火的意思。
紫原敦想了想。
忍了。
毕竟要是把门给搞坏了,可是要自掏腰包赔偿的。
而俗话又说,山不就我,那便我去就山。
既然门不能粗暴对待,那就粗暴对待堵门的家伙。
“我不介意亲自把你搬开哦?”
且不论这个“搬开”指的是直接把人给推开,还是把人打晕之后像拖尸那样搬开。
但紫原敦威胁人的语气是值得被人敬畏的。
这种类似于熊孩子拿着你心爱的手办说“我要把它的脑袋掰下来”的语调中,兼并了漫不经心的讨打劲,以及命中要害的杀伤力。
然而宫侑此人,人生的字典上从来就没出现过“怕”这个字。
“有本事就来试试啊?”宫侑顺手锤了一拳公寓门。
这架势不但是不怕,还是生怕别人不会打他似的添了把柴再倒了瓶油。
宫治张了张着嘴,只觉得窒息,说不出话。
“哈?你真当我不敢吗?!”紫原敦不甘寂寞也重重地往门上捶了一拳。
男子高中生吵架其实和街边大妈差不多。
比的都是嗓门和能制造出来的噪音谁更大。
能把对方盖过去,那已经在骂战中赢下了一半的优势。
“小赤司,要不要去劝一下小紫原啊?”黄濑战战兢兢地问。
这样真的不会吵到最鹤生吗!
肯定会的吧!!
结果不料赤司竟然反问他:“生病的话感官会很迟钝吧?包括听觉。”
“啊……是……”
可这和现在糟糕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吗?
“那就随他们去好了。”赤司征十郎笑了笑,像个吃瓜看戏的观众那样,“黄濑你知道吗?正义总是从天而降的。”
黄濑凉太:“……”
紫原敦和宫侑的拳头,看似锤的是门板,实则是锤到了其他所有人的心上。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在公寓内正测体温的最鹤生,以及正在给最鹤生测体温的灰二。
老房子的隔音不能算好。
如果最鹤生没有生病睡得脑袋昏昏沉沉,她现在应该是可以把门外的动静全部收入耳中的。
但可惜她现在的身体条件,只能允许她做出皱起眉头和往被子里缩的反应。
“好吵……”
说完,最鹤生又睡了过去。
然而人在生病的时候怎么矫情都是被允许的,于是这一声小小的嘟哝,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点点哭腔。
清濑灰二沉着脸摸了摸最鹤生细软的头发,拿了两个娃娃塞到她的脑袋边上,为她掖好被子后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的小学生吵架还在继续。
紧闭的大门却豁然洞开,诡异的黑雾宛如瘴气一般自内弥漫出来,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从黑雾后透出。
“啊啊……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动物在这里汪汪喵喵地叫,结果居然是你们啊。”
青面獠牙之鬼狰狞又灿烂地笑了起来。
而那天规模堪比小学生踏青的探望,除了储存在海马体内的记忆外,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张宫侑和紫原敦站在正中间,互相搭着彼此的肩膀、脸上挂着假笑的集体合照被留了下来。
……
在最鹤生病好之前,别说宫双子见不到她人。
就连现阶段与她关系最密切的音驹排球部成员,再次面对面接触到他们的经理,也已经是一周多后的事情。
此时的东京像是被台风刮走了天上全部的云,太阳在西沉前无时不刻地不在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
从柏油马路上蒸腾而起的热浪冲刷着所有与地面相连的事物。
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最鹤生也没机会能见到除音驹,以及偶尔路过青道时会远远望见的御幸一也之外的其他熟人。
如果御幸能注意到她,最鹤生就会去便利店给他买个肉包或者香蕉之类的加餐,从那面铁网上方给他抛过去。
太阳直射点从北回归线南迁之后,音驹拿到了近七年来的最好成绩——东京都八强。
自此三年级因学业全员引退,其导致的结果是音驹由于团体人数不足,而不得不缺席了那年的春高。
高一年级夏天发生的事情依旧多数与最鹤生无关。
比如说佐久早圣臣和木兔光太郎入选了《排球月刊》的高中界Best 5王牌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