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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怨(90)

“若燕贵人没其他事儿,微臣就先行告退了。”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太医低头开了口,对他而言这宫里头更让他觉得难侍侯的反倒是这些阴晴难定的后宫主子们。

“等等!”甯儿抬首,突然出声唤停了那正欲离去的背影,挑眉看向一旁的随侍们,示意他们退下,随后才娇嫩的挥笑,媚声道:“在这宫里头想要出人头地不容易但也不难,要的是互相扶持。你做了太医难道就不想坐上院判的位置?正如我坐了这贵人就想要成凤一样。我能帮你,你也一样能帮我,只是看你愿不愿了,是机会便该斟酌了决定!”

“回燕贵人,微臣福薄德浅,怕是永远够不上做院判的命,贵人主子抬爱了。”如她所言,他日究竟谁才会伴君一生没个准头,此时也惟独只有明哲保身才算明智。为官多年,他又岂会不知燕贵人言下的意思,至少就现在的情势而言皇后比她更得罪不起。

她不语,握紧双手恨着他的不识抬举,“退下吧!”厉声出口,犹如咆哮。

待屋内静的只有自个儿的呼吸声后,她终于将隐忍着的泪倾泄而出。一切皆是她太自以为是,以为可以唤回喁琰的心,却不奈最终守着这人去楼空的延禧宫,坐愁红颜老;以为败的再惨,至少还是抓住喁璇的情,却不料自己的每一步皆是他的冷眼安排;以为与凝雪相交多年,学尽了她的斗术,却不知自己永远学不会她的左右逢源、深得人心,帮着她的人多,自己就这么孤军斗着岂有胜算可言。

泄愤似的摔碎遍了皇上赐的每一样东西,她更想一把火把这儿也烧了。情都走了,留着这空无的一切抵个什么用,缅怀吗?那她宁愿回到扬州,念他那曾经为她沸腾的怀抱。

泪洗的残妆,空留的恨,她一定要走出这地方,她不能就这么认了,她要世人知道汉人女子一样可以颠覆大清后宫。此刻她要的是死的代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此这般的活着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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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一角,凝雪禀退了所有人,自在的端坐于玉阶上。灵动的眼欣赏着眼前的典雅布局,小巧玲珑不失大气,曲折幽深,潺潺的水隐隐透着江南的古朴婉约。这偌大的皇宫,每一处的景都美的让人心漾涟漪,若是如此待在这儿一辈子也不失为人生之写意;厌的是那争斗……三年了,看惯了苦笑泪流人情无暖,真想放下一切坚强,软弱的叹一声:人与人的真心几时有!

旭砾立于一旁,彷徨难安的有如孩子般,注视着玉阶上的女子,不敢出声打扰。瞬变的表情让人惊讶,爱恨痴瞋全如昙花一现,双眼那一张一閡间透着的清灵更是讨人怜,直至此刻才惊觉为何芸芸锦瑟中,惟独这女子亮了他的眼,女人长的漂亮远远不够,要的是活的漂亮。

“怎么不说话,特地来只为了看我发呆吗?”意料之外,凝雪居然率先沉不住气开了口,声音淡漠,似是紫禁城前些日子来所有的风起云涌皆与她无关。

不是置身世外的脱俗,亦不是运筹帷幄的淡定,交杂着的味儿教人难以琢磨。

“只是太多的事儿不知道从何说起,仪亲王府那儿近来正筹备着大婚,燕贵人又被皇上禁了足,所有的事似都平息了,突然没了事做。”旭砾开口,难掩的落寞。凝雪也许不知她那粉饰的梨窝浅笑有多慑人,尽管她将满腔的愁瞒的极深,但他还是察觉了,他真的好想那张脸永远持着媚灿。

这话倒让凝雪挑了眉,赶情他也已经斗惯了吗,此刻居然不得闲了,诸不知每一刻的清幽于她而言皆似得了宝贝般的珍惜:“是啊,近来好平静,热热闹闹,火红喜庆的冬,暖暖的。只是这地方平静的越久要迎来的风暴便更大,未雨前的绸缪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而曾几何时骄傲着冷眼看平了一切的那拉凝雪,也成了他们中的一个。是一枚棋,还是一个执棋人,全都不得而知。”扼首低语,轻轻浅浅,更多的心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旭郡王,有机会的话就聪明的做个观棋的便好,不言不语沉默着看,累了便能走,回大糙原吧,这地方会毁了你!”

“不要,要走也要带你一起走,你比我更因该离开这儿;何况我不怕被毁了,就这么个人,能被毁成什么样……”

闻着那些孩子气的抱怨,她喜欢他、喜欢缇倪是因为他们眼里有着她最倾羡的清诚,一如当年的甯儿、当年的她、以及那个她一直看错了的喁璇。他们都无可避免的被这浮华毁了,毁的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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