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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妆(93)+番外

作者: 安思源/文嫣 阅读记录

身旁有班泉,高台上有挫败挣扎几近疯狂的劭王。我无力的勾起微笑,该是惨淡极了的笑。

我忆起了蓟都街角的初见,那个青衣清澈的少年,我和他同时出手,救下被挨打的小乞丐。他抬头,冲我笑,对我说得第一句话是那么的莫明其妙,又像是准备了良久,他说“我叫宋易,刚才卜卦的跟我说,若遇见身着红衣眉心有朱砂痣的公子,便要请他喝上一壶酒,用以解灾,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那日我穿着艳红色的长袍,是男儿家鲜少触碰的艳红。

微仰起头,我打量着他,用力挥开手中折扇,那时的我说:“好啊,我喜欢你的笑,喜欢你这身青衣束袍,领角梅花的绣工真精致。”

饮下第一盅酒的时候,少年皱眉,是不符合他纯白气质的韵味。

他说:“这酒真难喝,以后我要娶个会酿酒的妻子,让她天天亲手为我酿酒。”

“呵呵,这菜也难吃,那我以后索性娶个厨娘回去。”我嘲弄着他。

他只是看向我,幽哝,像是微醺的口气:“你不懂。”

……

番外

金屋秋月,枯叶弃树翩然陨落。到处,都是不言而喻的萧瑟之感,这夜揪心的凝重。

澄银月色下,一道男子刚毅的身影伫立着,很久很久,他都没有任何动静。紧握的掌心里,是一摞青丝,仿佛香气犹存,只是这青丝的主人已绝了情断了义。

人道是,最凄楚时莫过于物是人非。风带来了些微的挂花香,他想到了这句话,这般看来他的处境才是最为难挨的,人非物也非。

眼前的金屋已不是劭王府里的那栋,一摸一样的规格,却因这富丽堂皇掩了曾经的独一无二。屋前,也不会再有相携的两人,永远只有他暗自凭吊,悼念自己年轻气胜时的誓言,祭奠她留给他的笑,春去秋来,年年如是。

“皇上,有急奏。”

慌忙的,公公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临近皇上时,赶忙收起不合礼数的仓促,他顺了顺气,挥动拂尘,恭敬递上折子。

斜看了眼,左松易一直没有伸手,他不想动,不想理这纷乱的国事。只想有这样一个夜,清净淡雅,可以用来放肆的怀念那个她。

去设想那天瓮城里的诸多“如果”,如果他没有射出那一箭,班泉不会死,至少他现在身边还能有个说话的人;如果她没有生死抉择时紧握住那块玉佩,他会为她弃了到手的天下;如果他没有看懂她的唇形,看懂那张朱唇里不断吐出的“少清”二字,他不会在那一刹那丧心病狂的恨她;如果……

如果,他不是王爷,不曾背负爹给他的斑斑教导潜移默化,只是日日陪她在桃花堤旁闹腾的宋易,多好。

“皇上……”见状,公公又开口,怯弱的点拨了声。

“拿来吧。”舒出气,他知道没有悔药卖,回不去了。接过奏折,他看了会皱起眉头,愈发觉得有太多事需要他来做,儿女情长,只是情长,长不过颠沛流年无情岁月。

“明日早朝后,替朕宣陈将军觐见。”不能拖了,自从他孤注一掷决议灭何国至今已经两年了,战争到底是劳民伤财的,再拖下去对他没有好处,只能再赌一回,速战速决了。

“是。”

公公应了声,许久一直立着,没有离开的意向。他有话想说,可想起这些年每回禀报这段话时,皇上失落无助的神情,他犹豫了。

“说吧,是不是又没查出什么?”这个总管公公好歹跟了左松易两年了,一眼,他就瞧穿了他的心思。

“回皇上话,奴才一早就在宫门外拦下了送贡酒的小卒,审了一天,他们依旧是宁死不说任何话,奴才实在没辙。皇上恕罪,是奴才一直无能……”

“罢了,怨不得你。”左松易挥了挥手,截断了他的话。

她是存心这般折磨他吗?两年前,左松易登基为帝,他念她,只想借着晨潇酒的味来寄情。可晨潇酒庄没了,派去的人只说那里空无一人,什么消息都没留下。正绝望,管理贡酒的人却呈上了让他这一生都忘不了的酒。

六角亭中,她曾笑言说,这是默酒。

那天,当那抹独一无二的甘酸酒味入喉,左松易是惊诧的,心底汹涌的喜悦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甚至失了端庄,死命紧拉住那个公公,焦急的询问:“哪来的酒,这酒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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