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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三尺有良人(8)

他缓缓弯腰行礼:“今日忽听到此事的传说,有些感触,想了几百年未想开的东西,突然一下就悟了。以后,我自会离去,待我离去后,你们自会将我忘记,请二位不必担心。打扰多年,还请见谅。”

赵瑶心里有些堵。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是你家,凭什么?”

红衣鬼挑起长眉,忽然笑道:“我来,你拦不住,我走,你同样也拦不住,就凭我是鬼,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你无可奈何。”

赵瑶恶狠狠看着他,他原本笑着,可见她红着眼圈,有气又怒的又委屈的样子,终是不忍,别过脸去轻声道:“我走之前,你可有什么想问的,这次我不说鬼话,讲真话。”

“你为我……不,你为了让萧宛活的更好些,强行改了她的命轨,却不想不仅导致她与帝位无缘,还让你俩断了姻缘线,你真是、你可真是……”

“自作孽不可活。”红衣鬼替她说道。

赵瑶突然掩面呜咽起来,喃喃道:“活该。”

她虽不记得,但她设身处地的想了,就替他感到难受。

姜城过来安抚她,她边擦着泪边说道:“多年陪伴,如同老友,今天听闻真相,怎能不替他难过?”

红衣鬼面无表情的看着垂下的袖摆,慢慢隐去身形。

“你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红衣鬼一顿,霎时有些紧张。

“你叫什么?”

闻言,他默默露出了几分苦笑。

是自己太紧张了。

“无良。”

第四章

“我萧宛一向心气高,从不信命。这天下将乱,王侯将相,不过是各凭本事,同命无关!”

东山居士摇头,“可郡主并无帝王命。凡事莫强求。”

四月末的稷山,依然阴寒。

他敲开师妹的门,闪身进去。

“快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包好的手帕。

萧宛扔掉手中的书,眼睛发亮:“是牡丹种!”

他一把捏住手帕,高高举起:“想种吗?”

萧宛笑问:“有条件?好啊,都答应,什么条件?”

他微微舒展开眉头,叹息道:“傻姑娘,不问什么条件就先答应。”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信物。”

萧宛愣住。

他表情认真,“定情信物,你接受吗?”

萧宛突然嗤笑一声,抬手接过:“大大方方给就得了,怎么,怕我不要?我萧宛喜欢什么,从不遮遮掩掩。哪像你?”

她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师父早就告诉我了,你的姻缘线,那一端,在我手腕上系着呢。”

稷山六年,六度春秋。

她下山前往他怀里塞了个布包:“给你的,等我父王身体好些了,我就同他说。你呢,到时候就穿着它来王府就行。”

他抖开包袱,看到那件大红色的喜服上轻重不一的走线,撇嘴道:“这绣工……你随便耍的剑花都比它好看。”

“哈哈,多谢夸奖。”

深秋八月,叱咤风云的老王爷病逝。

东山居士首徒无良奉师命下山。

到京城时,正是黄昏。忙碌了一天的萧宛身着丧服,亲自来接。

“还好吗?”

萧宛面色略有疲惫,摇头道:“不太好。恐怕今上也撑不了几天了,大辽的皇权脆弱的似乎我一眨眼它就会榻。”

“无良,皇上昏庸,储君年幼痴傻。可我每次想做些什么,都会想起师父的话。并非我自大,我拜师六年,学到的所有本事,难道只用来辅佐这样一个不成气候的皇室?就因为没有帝王命,雄图伟业,我就连想都不能?”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不信命,我不愿信命!”

他沉默了。

又一年春。

他在王府待了将近半年了。

她的野心,她的热血,他都看的清楚。

她因什么缚住手脚,他也清楚。

萧宛的幼弟萧九在前院玩闹时,见他在廊下出神,欢喜的跑来,抬起端着的胳膊:“无良哥哥,看这个。”

那是一只雏鹰,被拔了指甲,拴上了铁链。“楼沁将军打来的。他说等它长大了翅膀一展,能飞上三万里高空,整个草原上,全是他的猎物,可厉害了呢!”

孩子似乎很高兴,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有些失落道:“可是阿姐却骂我,说栓了链子的鹰就不叫鹰了。”

“无良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玩去吧。”

那天夜里,他俯身轻轻在萧宛额头上落下一吻。

“稷山巫族,可逆天改命,你可知道?”

只是,自此以后,逆天之人必受天谴,以命改命,不入轮回,为天下人所忘。

红衣鬼游荡在人间,经过街巷,经过荒野,经过青楼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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