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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争疯(101)+番外

偏偏她要在让他知道那些前仆者的名单里有苏步高后,再来逼问他答案,该如何回答,才能换来所有人的满意?她就从未想过,他也会同她一样,在挣扎活下去的过程中,愈发割舍不断唯一的亲情吗?

“是讨厌。”思绪尚未整理好,他的嘴已经快了一步。

“嗳?”

“听清楚,我打心底里讨厌你……和你全家。”他坚定了口吻,却没能坚定自己的心。

如果真能始终如一地去恨,倒也免去了纠缠,偏偏他有血有ròu有凡心,当她还在小心翼翼求一个答案来换取义无反顾时,他已经乱成一团拿不出半分理智去较量。口是心非的拙劣伎俩,没能让他找回从前的绝情果断。

她那双溢出绝望的灼热目光,彷佛是在凌迟着他,让他在丢出伤人话语后,做不到转身即走。与她擦身之际,飘出了句英雄气短的妥协,“用嘴说不出的那些话,我会用行动告诉你。”

城楼上两个人演绎出的热闹比不上城楼下一群人凑出的唏嘘。

当事人的挣扎与纠结入不了观众的眼,历来就鲜少有观众会带着心看戏,唯有那一句句隔着距离听不真切却能隐约猜到大概的对白,依稀能让底下的围观群众看明白这出戏码。

主角儿已有散场之姿,下头自然就散得更快。却总有那么一些人,看戏时沉默不语,不惊不喜,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散场时,留到最后,隔着距离也能读懂其中滋味。

这样的人多不多?姚寅不清楚,至少他是其中之一。

“四爷,要不要我去叫十三小姐下来?”见四爷始终不语,也没要走的意思,驾车的随从多事地探出头,问道。

“随她去,回别院。”人去楼空,那抹银红身影显得愈发招摇,落入他的眼,如血般刺得瞳孔生疼。他手指一动,撩起的车帘顺势落下,紧抿着的唇线动了动,撂出的话冷得让人心惊。

可城楼上那个女人又能否看懂他的心冷?他总是为她设想得太过周到,恨不得去做全天下最懂她的那个人,那谁来了解他?她甘愿送上门去被别人伤,后果就该自己吞。即使他适时出现给她一座避风港,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这不是他要的。

第三十六章

朝野之事瞬息万变,一整夜,足以让一条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震惊消息在早朝时被人甩出。

——八皇子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寥寥几个字,涵盖当诛之罪。这不是小打小闹的告状,而是想让对手永无翻身之日。向来待人和善看似无欲无争的八皇子会谋反?这就像是天方夜谭。可太子殿下号称人赃并获,无数看似强有力的证据,杀得一干人等措手不及。

这种时候聪明人就该三缄其口、静观其变,免得站错队。

但还就是有人一脸正义摆出“皇子犯罪与庶民同罪”的姿态,语出惊人。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位劝谏皇上不要姑息的是向来能在一片混沌中看清局势、仕途平步青云、逐渐被群臣视作明灯的姚大人。

连受了八皇子那么多恩惠的姚家都站到了太子那一边,还有谁会替苏步钦求情?

“查封吉祥赌坊、幽禁八皇子,是您建议的?”外头闹得满城风雨,姚家也不见得能有多太平。收到风声后,姚寅便立刻赶往姚府,等不及下人通传,兀自冲进他爹的书房,免去寒暄行礼的过程,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时候回家回得那么勤了,昨儿不是才来过吗?”姚家那位名义上的主事人继续专注临帖,眉头都未曾动一下,不答反问,显然姚寅的问题引不起他的兴趣。

算是默认了吗?姚寅挑了挑眉梢,没什么闲情同他爹瞎扯,“那卫大人和卫夫人呢?逼得他们辞官连夜离开琉阳的人,也是您?”

“这似乎都是些和我们家无关的事。”闻言,他放下笔,抬眸,冷着声提醒。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跑来质问自己爹,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爹,您在惹祸上身。”的确,谁生谁死谁笑到最后手握大权,通通与他无关。可姚家呢?姚家的事他可以不管吗?见爹不动声色,他继续道,“位极人臣,你还嫌不够?自古唯有黄裳元吉方能得以善终。”

“对我来说,够了;但是姚家来说,这是祸。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即位的是八皇子,姚家会是什么下场?去看看十三手里那张免死金牌!八皇子想诛姚家九族,只留十三一个活口,他不死就是我们死。他许我高官厚爵,无非是想捧杀,官位越多,就越容易让人栽赃,树大招风呐,到时候恐怕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多得是人想绊倒我。”说着,他抿了口茶,神情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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