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二两娘子(38)

“出、去、吃!”展越浩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想笑却又不能笑,他把憋着的气火都酝酿进了这道吼声中,格外的宏亮。

把吴越吓得再也不敢逗留了,他刚跨出门槛,那两人又立刻掉转回视线,互不相让地逼视起对方。

片刻后,夕蕴以为他们今晚又会大吵一架了,展越浩却忽然泄了口气,先前的气势顿时消散,“盛雅太溺爱那两个孩子了,这样下去,从商的个性会越来越骄纵,我不想偌大的家产后继无人。那样的话,我晚年的光景会很悲凉的,宛如秋风扫落叶,萧瑟啊萧瑟……”

“你……”这什么人啊,居然变脸变得比她还迅速!夕蕴睁大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我一直都亏欠了夏影,她临死前,我答应过她,一定好好教导从商和从凉。可惜,我太忙了,压根没有时间陪他们,也不懂得怎么和小孩子相处。从商虽然不服你,但也只有你治得了他,他需要个强势的娘亲,而不是一味去娇惯他的。至于从凉,太懦弱了,怕是长此以往会被人欺负,我保护不了他们一辈子。”展越浩认定夕蕴不是不讲理的人,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晓之以理这套,对她更管用些。

果然,夕蕴的气势也软化了不少,“可是,你跟小弟相处的时候就很好啊。”

“那不一样……”兴许是因为夕蕴的关系,他也只把小弟当弟弟看,况且那孩子也的确早熟,越过年纪的鸿沟,他们反倒更像同辈人。

“好啦好啦,我试试。不过,既然是你要交给我的,不管我用什么方法教他们,你都不准cha手。”夕蕴向来讨厌做事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指手画脚,那会让她觉得心烦。见展越浩犹豫了会,还是点头了,她才笑开,想起了刚才捕捉到的那丝小端倪,“你亏欠了夏影什么?”

有那么一刹那,夕蕴仿佛看到展越浩在听到这句话后脸红了。她拿捏不准是被气红的,还是其他原因,又或者是她看错了。只是片刻,那丝红霞快到根本抓不住,展越浩继续冷着脸,丢出话:“与你无关。”

那是种鲜少会在他身上出现的无措口吻,就像偷银子的小孩被大人逮住了般,透着心虚。说完后,他极不自在地睨了眼夕蕴,快步走出了饭厅。

就这样,偌大的饭厅,硕大的饭桌,丰盛的菜肴,全都属于夕蕴一个人了。四周静得出奇,望着展越浩消失的方向发呆了些会后,夕蕴耸了耸肩,决定不理会他一贯的别扭,自顾自地享受起了满桌的食物。

第十四章

钱夕蕴最近很烦。

很久很久以前的岁月,她眼中的天是蔚蓝的,水是澄清的;很久很久以后的现在,是暗无天日、枯井深潭!如果死可以解决问题,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从商和从凉活埋了,埋之前,还要把他们的嘴给堵上,让他们下辈子变成哑巴!

一直以来,夕蕴很不谦虚地认定,自己一定是全扬州最聒噪的人。但是现在,她明白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真谛。想当年,她卖胭脂时,最高记录也就连着说上五个时辰的话;可是,从商和从凉却破记录了,他们可以连续吵上八个时辰,还不是同时进行的,是轮流的!

而他们吵吵闹闹的主题,无非只有一个,就是嫌这日子过得太闷太闲。

终于,在经历了炼狱般的十天后,夕蕴做了一个决定。虽然她平生做过很多决定,但是这个决定她自认很深思熟虑。

足足两个时辰,她“深思熟虑”了两个时辰,与此同时,从商无病呻吟了两个时辰。终于,夕蕴猛地拍了下桌子,带着如乐,左腋下夹着从商,右腋下夹着从凉,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

直到,日头西下,天色昏黄,依旧没有见她回来,展府便闹开了。

“什么?她竟然把从商和从凉丢到街城去?”

见东叔点头,盛雅蹙起眉头,低声问了句:“她家不是在太平坊吗,怎么街城也有亲戚吗?”

“那里是……是……”展向东吞吐了许久,时不时地偷瞄着一旁的展越浩。

感觉到他的窥视,展越浩才稍稍提了几分神,“说吧,不碍事。”

“万漠还活着时,在街城买了块地送给夫人。据说万家时常会收养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起先养在万府里,后来人多了,住不下来,夫人便在街城盖了几栋简陋的宅子,把那些孩子安置在了那。还请了一些穷困潦倒的书生去教他们识字,虽然环境不算上乘,但至少温饱不必担心。只是据保护夫人的家丁回报,夫人在丢下少爷和小姐后,还再三交代那些教书先生,说如果少爷和小姐要吃饭让他们自己做,做不来就不给吃;衣裳脏了就自己洗,洗不来就不给穿。末了,还吼了句:尽情奴役,留情就不留命。”有了当家的许可,展向东就直言不讳了。

上一篇:权咒 下一篇:谁与争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