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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咒(143)+番外

“他夏侯俨玄能忍多久。”

ròuròu举起茶盏,呷了口,甘苦的味道在唇齿间漾开。茶盏间冒出热腾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忽然想起方才说书先生的话,“身后多少功名多少罪”……一如万人景仰的昭祖,功过难书的殷后,若没有几分睿智狠决去权衡轻重,又凭什么站在这风口浪尖。

话尾刚完,擎阳街边忽然骚动,一群昶军打扮的人嘴里嚷嚷着什么,奔走而过,神色惊恐。途径之处,先前的祥和荡然无存。

许久后,直至那些人晃到茶馆边,许逊等人才听清他们口中的话。

“夏侯俨玄生性多疑,不但把先皇之子左津送去凌申做人质,还怀疑郑皇后通敌,狠心杀害弃尸荒野。”

整个茶馆乱了,这巧合让阿盅、许逊等人面面相觑,刹时,议论四起。

范志瞪大眼,顷刻恍然大悟,惊恐的看向云龙。他想起了那封云龙让他千方百计去送的信,信中仅有一句“津儿很好,勿念”。

嘈杂中,ròuròu觉得自己紧合的眼帘下一热,有泪,顺着脸颊滴入手中茶盏,氲出涟漪。

尤记得沧幽宫中那个温婉女子,心思细敏,亲和似水。

转眼,就香消玉殒,甚是无辜的被淹没在千万白骨中。

ròuròu无法不去痛,她终究做了王导,让郑尚宓成了周伯仁。

第五十二节

“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志的声音扬起,在偌大的营帐里,遮掩不住的嗔怪之意格外清晰。

马盅大大咧咧的挤到了ròuròu身旁,原本就不大的座位更显得狭隘。ròuròu挪了下身子后,咬着唇透过帘帐的fèng隙望去,侍卫巡逻而过,那一张张脸孔印入眼帘,她忽觉心酸涩。

“呵,谁还记得‘为什么’,能记得的只是‘要什么’。”许逊转头,睨了眼不发一言的ròuròu,莞尔轻笑。他无法苟同云龙的做法,却也无法批判,因为心里太清楚若是事事循规蹈矩,倒不如默默的俯首耕耘,任由旁人去颠覆。

“我只是个人。”面对斑斑指责质问,ròuròu不想去辩驳太多。

“没人怀疑你不是人啊,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视线在众人间游走了圈,马盅愣是没听明白他们的话。只觉着自己完全像个局外人,这感觉让他憋气极了。

“真傻。”端润没好气的撇了眼阿盅,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只管誓死拿下擎阳就是了,要不云龙这心就算是白狠了。”

马盅静默了下来,细细斟酌着端润话里的意思,总算是恍然大悟了:“你们的意思是,郑尚宓的死跟云龙有关?”

见范志怒目圆瞪的点头,马盅反倒显得最为释然,粗枝大叶惯了的他,看不懂太深的东西,只是不解的脱口而问:“这有什么不对吗?夏侯俨玄杀了郑尚宓,擎阳百姓才更瞧透朝廷的残暴,这对我们攻破擎阳城有利啊。不然谁知道会损失多少将士,死多少百姓。”

战争终究是劳民伤财的事,为了死守自己的家园,百姓多半会和守城的将士一起抵抗,届时只会流更多的血。现在这样,起码那些无辜的百姓不会为朝廷所利用了,马盅怎么瞧都觉得该好好赞云龙一番。

“那是一条活生生人命啊!郑皇后生性温顺,莫堃得势后更是受了不少苦,还得面对骨ròu分离,现在连个安死都求不到!”范志蓦地站起身,对着马盅咆哮。

“可是另一边是千万百姓和将士的命,一样活生生,那些个王公贵胄的命值钱,百姓的命就不值钱了吗?”马盅也不服输,理直气壮的回顶了过去。

一条人命换千万条,怎么着都不赔啊。

“别争了,好吵。”沉默了许久,ròuròu终是按捺不住了,拧着眉,轻喝了声,口吻略有不耐:“到底迷失了秉性的是谁,像阿盅这样单纯岂不更好?我只是个粗人,不懂兵法韬略,更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勃勃野心。那些将士有跟着许逊起义的,有我一点一滴收编的,有随珏尘杀出塞北的;他们信我们,不是为了求死,而是为了求生!”

若是没有十足把握的仗,ròuròu宁愿迟迟驻扎济城外,不要撩开烽烟。她承认自己胆小,不敢拿那么多条人命去赌。

顷刻,营帐里头静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回荡着,谁都没有再说话,或者有些事原就没有是非定数。

许逊侧眸看向ròuròu,渐渐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从塞北到擎阳,这条路太漫长,谁都记不清究竟经历了多少,记忆里那个急躁的时云龙恍如昨日,许逊轻眨了下眼,眨去了瞳孔深处那个恍惚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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