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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燃(37)+番外

作者: 兔子撩月 阅读记录

“听说警察厅还派了好多警察来,最后还抓人走了。”

“会不会同郭家有什么干系?我听人说,昨日日里,也是在西增路,有群学生去郭家的厂子里头闹,要逼着郭阡捐飞机。”

一提到“郭阡”,所有人突然都再没聊下去的兴致。

阿翠姐眉毛一撇,又抓了把瓜子,分给众人:“西增路的枪开得再响,也响不到我们白鹅潭来。留着你们的神,把你们的心塞回肚子里,不必瞎操心了。要真出了大事——”

她略一停顿,嘴皮一掀,吐出两片瓜子皮,在水面上落得好远:“要真出了大事,你们船上的那些个死鬼,昨晚还会来找你们睏觉?”

艇妓们吃吃地笑,嗔笑着作势要打阿翠姐。

朱鱼听了她们的话,却忽觉得不安起来。

不想再胡思乱想,她想再睡个回笼觉,但又嫌吵。

于是她翻下床,又开始划桨往江心里去,直到寻了个幽静的地方,才扔下撑杆,又跑回舱里睡。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朱鱼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翻下了床略作洗漱,对着水镜,拿起大漆桃木梳,开始打理毛躁的头发。

以往不需多少工夫就能把头发理顺,今日发梢打了死结,她再怎样使了蛮力,也梳不通。

梳齿太密,死咬住她的发梢,最后竟然挣脱了她的手,牢牢嵌在她发上,扯得她头皮生疼。

她试了几次取下梳子,可怎么着都不成。

万不得已,她拿起条桌上放着的一把剪子,正欲要将打结的发团剪下时,却被人摁住了手:“你这个姑娘儿,做起事来,怎会这般莽?”

朱鱼吓得拿着剪子跳了起来,将剪刀的锋利刃片对准了来人。

“谁”字还没喊出口,她就看清了郭阡的脸。

他穿着一身挺括的尖领白衬衣,不过敞着衣领口,一颗领扣都没系。衣袖半卷至他的臂肘,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令她不觉颤了颤:“你为什么来?”

“为了你啊。”他依然弯着唇角,吊儿郎当地笑着回她,却不动声响地抽出她手里的大红剪子,扔回条桌上,铮然作响,“你可教我好找。”

“你几时来的?”

“有一会儿了。不过你方才睡着,我就没喊你起来。”

“你如何过来的?”

“自然是雇人撑船将我送来的。”

“你怎的能找到我的船?”

“就你一人的船篷下,挂着三潭印月的灯笼。若不是我眼力好,一眼看到这灯笼,倒真得让你这条小鱼儿跑了。”

郭阡应付了这通逼问,也趁势逼近她,吓得她连忙后退,后背“砰”地磕上条桌:“什么叫跑?我都没同意要去你们郭公馆。”

“那为何不情愿去呢?”郭阡长臂一展,扶住条桌,将她囿于他两臂之间,“噢,让我来猜一猜,莫不是怕我邀你去公馆的事体传出去,怕被我坏了你名声,嫁不得你的意中人?”

他一出声,灼热的吐息便打在她脸上,扇得她两排睫毛蝴蝶翅膀一样打颤,惹得她脸也红了,心也乱了起来,口齿不清地气恼道:“郭阡,你给我滚下船去!”

“送我来的船都走了,你现下赶我走,是要让我游回去?”郭阡抬手,捻住她打结的发丝,指尖却放缓了力道,将这理不断的青丝理出头绪,“莫不是又怕人晓得我上了你的船,教你的心上人吃醋?”

朱鱼被他逗恼了,真真想抽他一巴掌,但才刚抬起手,还没挨到他脸颊,头皮就一疼,让她低吟了一声。

“莫动,再动,吃苦头的是你自己。”郭阡没去看她恼怒的眼神,只聚精会神地盯着挂在发丝上的木梳,将梳齿上黑亮的发丝一根根用手指疏解开,“你且放宽心罢,你的心上人若真被我气跑了,我再替你介绍广州城里别家的少爷公子哥儿,保准都比你的心上人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介绍的少爷公子哥,还不跟你一样,都是纨绔中的纨绔,混账中的混账。”朱鱼不敢再动了,但嘴上却没轻饶过他,“我才不稀罕!”

郭阡笑岔了气,将绕在梳齿上的最后一根发丝抽开:“那你可就错了。真论起混账来,他们可没一个人能比得过我。莫说是他们,就说这全广州城,我若认第二,自是无人敢认第一。”

这般无赖又坦荡,让她连骂都懒得骂了。

他取下了梳子,将她的手展开,将梳子塞进她手心里:“有人本约我去喝早茶,你看,为了来寻你,我都没去成。”

这倒还能赖上她了?

她气结,他却大言不惭道:“你既是杭州来的,一定会做杭州菜了。不如将功补过,替我做几道杭州菜来?”

语毕,他瞟见她眸里的怒意,又软下口气,有几分哄劝的意味:“我好久都没尝过正宗的杭州菜了。你就行行好,替我做几道罢,我给钱的。吃完饭,我就下船走人,以后不再来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