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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上九下(126)

“……终究还是你。”九金抿着唇,淡淡的,说着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三年,从绿翘到唐九金,从长安到洛阳,到底改变了什么?每次,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师公总能及时的出现。他跟七哥哥一样,骂她折磨她气她,却时至今日都没能舍得真正丢下她。她以为时过境迁了,原来只是等的人变了,来的人还是一样,终究还是她的师公。

她说的很轻,项郝还是听见了,大致也猜到了她的言下之意。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把她逼得太紧了,忘了是他先伤了她,苦笑了声后,他用揶揄的口吻说道,“以后想要拽,记得先学会辨认方向。”

“哇呜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是你先骂我,要把我赶走的,难道人家还要死皮赖脸地抱着你腿摇尾乞怜吗?我就是没用就是废物嘛,我也很想像何姑娘一样可以不用依靠别人活着呀,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你为什么不给我时间慢慢学。我、我也想忘记从前的事,忘记自己是怎么变成傻子的……你倒是告诉我要怎么忘记呀?哇……你要是被你爹卖去抵债,被一堆长得像猪一样的男人关在黑屋子里两天两夜,没饭吃没水喝,逼着你用身体去换一碗饭一口水,你忘得掉吗?你要是看着你娘为了救你,被你爹活活打死,还丧心病狂地把你妹妹也摔死,你忘得掉吗?”九金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有些声嘶力竭地吼着。

看着她情绪越来越失控,项郝有些怕了,想到了三年前,也是这样一场歇斯底里的哭闹后,她忽然就成了一个傻子。他怕重蹈覆辙,怕她又一次陷入那些噩梦里,只好紧搂住她,不断地安慰:“别说了,是我不好,往后不会再逼你了,也不会再丢下你了。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由着你了。”

其实至今项郝都有些后悔,当时如果他不带着九金的娘一块去救她出来,也许她娘还能活下去,至少九金不会无依无靠。值得庆幸的是,还好她平安无事。

“别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哪怕说了再难听的话,我都不难受。可是你不同啊,为什么要用那种高人一等的口气说我把你当替代品?你不过只是带我离开长安,还足足晚了三年,我在道观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哇……咬死你!咬死你!”

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是真的需要发泄,边不停地嚷嚷着,就边抓起项郝的手肘,用力咬了下去。

齿印越来越深,项郝疼得紧蹙眉心,却没有抽回手,随她撒野。

“咝……”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后,他苦笑着解释,是第一次认真地为三年前的事解释:“如果我只是个道士而已,或许当初就可以把你带到上清宫来。可是,我之前的生活太漂泊,连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我不想你跟着我受累。还记得王家镇宅之宝被盗的那张告示吗?”

九金愣了下,停下动作,震惊地抬起头看了他许久。一些断断续续地记忆渐渐被拼凑起来,王家被盗、王夫人之死、他送了又要回还不断被七哥哥反复提起的那个玉白菜,“你是那个什么什么羊大侠?!”

“……”本来已经很难听的名号了,为什么到了她的嘴里越发难听了?

“那个玉白菜难道就是王家的镇宅之宝?”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比较能解释为什么师公送了又要拿回去,是担心她被牵连进王夫人的事里吧。

“可能吧。”他笑着耸了耸肩,看了眼惨不忍睹的手肘。

“这家人家脑子有病呀,我还以为镇宅之宝一般都会很价值连城呢?”结果居然是个屁白菜。

“应该是值不少银子,取个谐音‘遇百财’嘛,百财俱来啊。”他光顾过很多大户人家,那些所谓的镇宅之宝多半都是这种起因。就比如他曾经冒了很大的风险,结果只偷到一条风干的鲶鱼,据说只是为了寓意着年年有余……

“这样哦……”九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样似乎也挺说得过去的,只是……“不过师公,你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去偷卖咸鱼的镇宅之宝?你这个贼当得好没格调呀。”

他咬牙切齿地蹬着她,有股想立刻捏死她的冲动。好歹是被百姓歌颂了那么多年的侠盗,到了她嘴里就是个贼,还是个没格调的贼?!造孽了,他到底是为了谁才没格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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