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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他超凶(1553)

作者: 夏清茗 阅读记录

闻言,陵光面色微凝,本以为她会有所不悦,但最终只是平静地笑了下。

“可我情愿留在这。”

长潋合了合眼:“……为了等那个人么?”

他对三千年去死在苍梧渊的那人印象其实不深,岁月更迭的磋磨中,那道身影也渐渐模糊了。

只剩下一个月下的轮廓,只知道他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但敬重与执念,是两码事。

他想不明白,为何这么多年遥遥无期的等待,她仍不肯放下。

这句话似一根针,无心却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她。

“不能回去等吗?”长潋望着她,近乎恳求的口气。

她默然良久,淡淡地笑了下。

“我在昆仑山十万载,时常在八隅崖俯瞰众生,从前总觉得那是上神的责任,无论什么时候,都应心存怜悯,但其实高傲自负的反而是我自己。”

“人间三千年,我试着忘了自己是个上神,忘了自己是朱雀,换了无数个名字,兜兜转转,还是觉得叫‘云渺渺’最好,渺渺众生之一,同在青天朗月下,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她尝尝的舒了一口气,眼中的笑意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快活。

“我只是,很喜爱这人间,七情六欲,喜乐悲欢,我想多看看,把他曾对我说过的风景,都走一遍……”

曾痛不欲生的伤感早已褪去,思念也不再厚重得让人喘不上气来,伤口结了痂,只是仍在哪存在着,在两千多年的光阴里积淀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习惯。

习惯了,等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她抚着腕上的瑶碧石,平静地笑了笑。

“过往会淡去,传说也会逐渐残缺,终有一日,世上没有人会再提及苍梧渊一战,也忘了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可至少,有我一直记着他,他就永远不会是孤单一人。”

第一千零五十章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江疑带着长潋离开那日,或是故人重逢,许多平日里都不会细想的过往,皆随感慨涌上心头,当晚陵光极为难得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盛世煌煌,海晏河清,最平凡的相遇,最动人的重逢,无数虚惊一场,有幸失而复得,江枫渔火,春暖花开……每一处风景里,都有同一个人。

白云苍狗,长风绵绵,她也如凡人一般,垂垂老矣,看着掌心的裂纹,粗糙的十指,感慨白发苍苍,寿数将尽。

有个人陪她淌过岁月长河,平静地走到坎坷波折的路尽头,坐下来,心无愧怍地回望来路。

笑谈生前。

牵着她的那只手是暖的,指腹生着粗糙的茧,掌心却柔软。

她合上眼,心是安定的。

黄泉厚土,无所畏惧。

梦里似千年,醒来天还是黑的。

床头的膏烛早已燃尽,她起身,点亮案头一盏油灯,执在手中,披了件外袍走出门。

三星西斜,明月还挂在梢头,萧萧晚风,冷得人一哆嗦。

总是热热闹闹的街巷,万籁俱寂,呵一口气,似烟云洇开。

她举着灯,慢慢地走,回过神,竟站在后厨门外,神使鬼差地,上前推开了那扇门。

烛光霎时照亮了整间屋子,衾暖灶冷,篓子里有一些白菜和面条。

她其实不饿,但心里空落落的,总想做点什么。

于是点起了柴火,烧暖了锅灶,一瓢水,哗哗地倾下去,没一会儿,便咕嘟咕嘟地滚起来。

切菜,下面。

水雾氤氲,仿佛将一切都拖回了久远的梦里。

三危幻境,记忆都模糊的那一晚,站在灶台边忙活着给她煮一碗宵夜的人。

本以为刻骨铭心的会是那些轰轰烈烈的波折,骨血为誓的坚定,可到头来猝然从脑子里冒出来的,却往往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碗面,一包桂花糕,鸡毛蒜皮的争执,一起走过的长街上偶一抬头,望见的一盏粗糙的纸灯……细密如针,仿佛将心掰开了,再揉碎,从渣滓里寻出片刻的温柔。

细想来,其实误会与分别的时间,远比相伴来得长。

那颗糖其实早就化了,她只来得及尝到那丁点儿的甜。

守着这短暂回忆走过漫漫千年,她时常会想,自己到底是在等他,还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绝望到一步都走不下去。

这些年里,从大荒南北,到旖旎江南,明月桥头,花影灯下,她遇见无数素昧相识的“故人”。

她在那么多熟悉的面孔里寻着,仓皇地张看着,好几回瞧见相似的背影,追过去,又失望而归。

锅里的水热闹地翻腾着,她静静地看了很久,以至于面盛出来的时候,其实有些糊了。

她端着面,坐在桌前,烛火涩然,风声渺远,拿起了辣椒罐子,才舀一勺,忽又顿住,想了想,抖掉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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