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罗网(7)

明莱十岁的时候就跟着杨老板混了，他是偷渡客，亚非混血，皮肤黝黑，但五官还带有亚洲人的特点。那时候道上的人还不管杨平叫老板，都叫他瞎眼杨，说是因为杨平以前打架打得狠了，一拳带在眼睛上，搞得一只眼睛的瞳孔是扩的，黑漆漆一滩，看上去简直像一颗纯黑的眼珠。那段时间明莱总听人说瞎眼杨、瞎眼杨的，还以为他真是瞎的，后来认识了才知道，杨老板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今天的酒会从五点钟就开始了，明莱已经收了十多个蛋糕，有下头马仔送的，也有老家伙们和警察的份。虽说是生日会，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谈生意。谁送了怎样的礼物，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要怎样讨好新派的杨老板，这些是他们要考虑的，明莱只需要把这些东西好好的收起来，至于之后杨老板要把它们丢到哪里去，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

“明老板，这里还有个蛋糕需要你签一下。”

他转头过去，酒店的招待推了一个小车过来，明莱看了一眼，是一个挺大的纯白色蛋糕盒子，上面没有写蛋糕店的名字，可能是自己定制的，“谁送的？”他问了一句，抽开了盒子上的缎带，打开来后，里面还有一层，放了好几包冰袋。他把那些累赘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开来，才打开最后一层盒子。

里头没有蛋糕。

几团被切成碎片的模糊血肉被塞在一个塑料模子里，透过透明的壳依稀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和黄色的脂肪，像压缩饼干似的堆挤在一起。这样的模子一共叠了三层，真像是蛋糕一样，做的一层比一层小，最上面的模子上摆着高全的头，压着一张血迹斑斑的卡片。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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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叫我交代什么呢，不如说清楚点，省了你们的麻烦。”老A靠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高全走后不久他就被警察拿着一份所谓的线索给押到了局子里。审讯室里白色的灯光打在他留着伤疤的眉角，“也节省我的时间。”他说道，看着面前的条子。

“这张照片上两个人，其中一个不久前已经发现了尸体，他叫金瘦香。”沈云山说道，“他是你的情人。“

“我们问医院调来了监控录像，金瘦香消失那天是你带着他去了医院，这之后不久他带着一张新的脸被人拍到在军工厂，而杀死议员的枪也来自于那间工厂。不如你来和我解释一下，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听着，警官，我只是个商人，在港口做一点小生意。你说的这个金瘦香。”老A低下头去，笑着看了一眼照片，“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姘头。像他这样做皮肉生意的小年轻要有多少就有多少，警官你也不能把他们都说成是我的情人吧？“

沈云山合上了手头的笔记本。在拿回照片后不久他几乎找遍了全城的医院才发现了这一段监控，他可以肯定老A就是那个带金瘦香来做整形的男人。可是他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将罪名转嫁到江子成的身上？江子成说过在老A的会计死后不久他就被上头调到了港口，关于那个会计的死沈云山去查过，死的时间点未免蹊跷，很难相信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江子成说过老A有一本带在身边的账本，他也带人去港口翻过了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到，但沈云山决定赌一把。

“我听说，港口是胜合老派的地方，只不过没什么油水。“他慢慢地讲道，观察着老A脸上的表情，“老派一定会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样和新派的人勾结到一起去的。“

“我倒是不知道警察也跟婊子一样喜欢传风言风语。“老A的神色仍是冷冷的，嘴角带着一抹辛辣的笑意，“你说我与新派勾结，有什么证据没有？“

“我没有证据。”沈云山直截了当地说道，“但既然老派的人会把你派到港口，那必然是对你有所怀疑。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对外说你已经向警察透了老家伙们的底，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信你？”

“我给你一个小时，你可以在这里好好想想。”

沈云山说罢，离开了审讯室，铁门关上时，发出了刺啦一声巨响。老A没有看他，低着头不发一语。他可以找自己的律师，但是他不希望因此惊动更多的人。我不该相信高全，他想着，心里已经把黄毛骂了个对穿。他不是第一次拜托高全做脏事，只是没想到这次他做的这么不利落，不仅没有把他从警察这里摘出去，还害得他进了局子。

沈云山问他和议员案有什么关系，他他妈还想问人呢。三个月前那个小白脸被上头派到自己这里，过了没几天，有人给他的账户汇了三百万，要他把金瘦香整成那个小白脸的样子。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要给上头做个替身，没想到手术恢复过后不久，金瘦香就从他身边消失了。后来议员被杀，小白脸做了替罪羊，再过没几天又被放了出来，条子怀疑到金瘦香的头上，而这时他已经成了尸骨一具。老A不是没想过这些事情的蹊跷之处，只是议员案牵连太大，他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