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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73)

作者: 阿凫 阅读记录

黎随还在边上帮腔:“你可错了,这是我们崔大人的家眷。”

秦稚脸一烫,转身朝着崔浔的方向寻去,见他正在翻阅架上书册,不发一言,安静凑过去帮他一起找。

“你去坐着吧,怕你看着头疼。”

梅宅藏书众多,崔浔一偏头,见她捧起的正是一本医书,笑着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转而递过去一本神鬼志:“这本有意思些。”

秦稚侧身靠在架上,抬眼道:“方才那位老人看上去惊慌,脚步却沉稳有章法,我怀疑他身上有功夫。”

崔浔低低嗯了一声,转而去翻其他地方:“梅相经营多年,手下何来无用之辈。偌大宅院,若都是些老弱病残,如何守得住。怕是洒扫小厮,都能挥得一手好棍法。”

这倒算不上什么有违法度之事,若说为求自保而用这些人也在情理之中,是而崔浔一早瞧出不对来,却隐而不发。

毕竟此行所为,只为追查梅嘉平贪腐一事。

查案向来是无趣的,崔浔一早习惯下来,只是怕秦稚嫌闷,复又回头同她道:“也未想到梅宅如此之大,劳这位女郎耐心陪崔某等一等?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我去外面透透气。”秦稚忙不迭把神鬼志塞回架上,挥手朝外走去,身后响起一声轻笑,显见便是崔浔心情大好。

院中人来来往往,大多面色凝重,脚步匆匆,从南搜到北。

秦稚几乎不用拉人问一句,都能看出他们心头急躁之意,分明是四个字:

一无所获。

她下意识去看那位老叟,似乎不为外物所动,兀自垂泪,说什么有负梅相所托,哭天抢地。

“秦女郎。”

谭渊捧着厚厚一摞账本同她打了个招呼,神色也不大好,匆匆往里走。

很快,屋内传出说话声音。

“直指,账本上并无不妥,除去宅子本身华贵之外,宅中几乎无贵重之物。换言之,此处不过是个空壳。”

崔浔许久没有说话,大约也是头疼这件事。

谭渊又问道:“可还要继续查,恐有暗室。”只是说到后来,他语气也不确定起来。

以他们的手段,寻常暗室几乎瞒不过眼,手一摸大约也就察觉出来了。今日这般搜查,半点痕迹都没找出来。话是如此说,可他也明白,或许掘地三尺,都不会再有结果。

崔浔摇头:“不必了,回去再说。”

来时雷厉风行,结果一无所获,走时只得偃旗息鼓。

崔浔从房中出来,那老叟猛地撞了上来,拦在去路上讨要说法。

“诸位大人可有所获?您几位如此大阵仗地来,半句话不说便要走,可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崔浔脸色一时不好看起来,却自知此时此景有些理亏,抿嘴不语。

那老叟只当他心虚,一时嚣张起来:“几位大人虽说是绣衣使里的人,可我家老爷到底也是当朝相爷,先夫人与皇后娘娘一母同胞,岂容得如此羞辱。老汉不知大人要找什么,不过看如今两手空空,想来是未曾得偿所愿吧。今日便是把命豁出去,老汉也不能让大人轻而易举走了出去。”

余下的人还未说话,秦稚摸了摸手里的刀,问道:“你待如何?”

刀光晃眼,老叟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喊道:“自然是要这位大人同我家相爷赔礼道歉。”

崔浔上前一步,仗着比老叟高出不少,自上而下凝视着他,不自觉有些不讲道理:“我偏不,你又能如何?”

言罢,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大喇喇绕过他,扬长而去。

老叟许是也未想到他如此流氓行径,张着嘴在原地生闷气。

*

已是深秋,天色暗得越发早,待到最后一口饭咽下,外头已然全黑。

崔浔没有找到所想之物,满怀心事连饭都没吃几口,匆匆带着人上楼商议去了。秦稚要了一壶茶,与闲坐的黎随打过招呼,也回身朝自己房中走去。

月上中天,外头老鸹叫声粗粝,客店老板早早闭店。

三五刻种后,秦稚正坐在房中来回把玩狐狸面具,忽有一瞬,直觉房外似乎有人影闪过。

虽只一瞬,她还是捏着面具,起身去拉门查看。

却不知门一开,侧首杀出一柄刀来,奇怪的是,朝向她的,是刀背。

秦稚反应很快,仰头躲了过去,一翻身捏住自己的刀,手腕一转,侧身刺过去,只是腾不出手再来捡面具。

“呵。”

夜袭之人似乎从鼻中溢出一个音节来,脚尖点地,连连后退,直到脊背顶上扶栏,才微微顿住,唯独没有被黑布缚住的双眼,流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来。

“嘤嘤!”

隔壁房间的门一瞬打开,茶盏急速飞来,直奔那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