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绣衣(127)

作者: 阿凫 阅读记录

她轻轻吐出一句:“殿下当真觉得瞒得住?”

“不知道,不过若是瞒不住,怕是疯傻的不止一人了。”

萧懋说完这句,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往灵台下走着,每一步都似乎沉重得很。

远远望见人来,崔浔抱着刀直起身子,迎了上来。

“如何?”

秦稚见着他,不自觉身子一松,从萧懋身后走到崔浔身侧,顺手想去接刀:“不大好。”

还不等崔浔细问,萧懋便面露疲色,连连摆手:“孤乏了,先回去了,两位请便吧。”

说罢便领着余者扬长而去,背影显出些孤寂来。

秦稚忍着肩上疼痛,拿手肘碰碰崔浔:“走吧,边走边同你说。”

“好,不过先去趟医馆,你肩膀上的伤总得包扎包扎。”崔浔早看出她肩上有伤,并不把刀还给她,只是好生护在自己怀里。

秦稚知道没瞒过去,别开头吐了吐舌头,还是乖巧地跟了过去。

“你说殿下自己都瞧见蓝色的火?”

他们二人只在医馆短暂逗留,便相携往回家的方向走。崔浔从秦稚如实复述的话里,准确抓到这一令人怪异万分的点。

秦稚点点头,也十分不解:“按理说羊桑止并无甚异能,甚至连看相卜卦也皆是骗人为多,怎么就能有如此大的本事。我是不信邪祟这些的,只是觉得他用了什么障眼法,不过我们一时看不破。”

崔浔赞同她的看法,点点头附和道:“若能勘破其中奥秘,或许能拆穿他的身份。说来也奇怪,大理寺里关乎他的案卷竟无一存在,若非你与殿下见过此人,怕是当真要被他坐实天师这个位置。”

“只能说明他身后还有人帮着,我如今觉着戚观复虽保举他,却未必有能力策划这一切...”秦稚略一沉吟,想到些事,“还有,殿下身体康健,怎么就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没有毒,身上也没有伤...”

崔浔只觉着她问题如此多,一时有些招架不住:“殿下为何会那样我不明白,不过关于羊桑止身后的人,倒是可以猜一猜。我记得,他因进献药丸而得幸,那两粒药丸,是杨夫人先服了一粒,从病榻上起来,才使得羊桑止名声大燥。大概是联手唱的一出戏吧。”

试问若不知药丸可靠与否,能不假思索吞服的人,这世上有几人。何况杨夫人身居高位,必然畏惧生死,如此所为,怕是为了帮羊桑止成为新宠吧。

秦稚捏捏下巴,觉得不无可能:“倒也说得通,不过杨夫人值得吗,就为了一个羊桑止?”

“值得。”崔浔趁着此处无人,小声道,“太医院联手诊过,杨夫人药石无医。杨家招摇,树敌颇多,若无杨夫人,怕是难以为继。扶持起一个可靠的人,是杨夫人为杨家留下最后的一道屏障。”

秦稚也明白过来,左右都是将死之人,不如让自己的死对家族助益最大。丹药无用,但能让人短时振奋的药物不少。

迎面有路人行来,崔浔突然噤了声,直到来人远去,他才又道:“殿下的话有道理,无论如何,兰豫那边一点消息都不能透出去。多事之秋,最怕节外生枝。这几日不知如何了,你陪我去看看兰豫。”

两人放心不下兰豫,中途转道往兰府去。

自从和离书送来后,兰豫便迁回兰府自居,素日闭门。没了驸马这个名头,兰家也不过长安城里一户落败贵族,除却几位知交好友,再不似从前有人来溜须拍马,真正应了门可罗雀四个字。

不过今日却不大寻常,崔浔与秦稚赶到之时,大门洞开,正有仆从往外抬着赤色大箱,一一往门前马车上摆。

“郎君请两位贵客入内喝茶,今日家中繁忙,怕磕着碰着贵客。”

仆从用身体拦出一条路,躬身请崔浔与秦稚入内。

一入其中,秦稚下意识地握了握崔浔的手,堂堂兰府,几乎被人搬个精光,哪怕再是落败的人家也没有这等凄凉。

堂前只剩下几把圈椅,兰豫难得地收拾精神,烹茶同他们笑。

秦稚看了看身侧的崔浔,比着口型:这是怎么?

崔浔微不可查地摇摇头,显然对这一切也是一无所知。

“随意坐吧。”兰豫的茶正好烹好,抬袖斟了几杯,面色如常,一晃神,又是从前那位兰驸马,“我父亲这些时日总念着祖籍的杏树,天气回暖了,我想着陪他回去看看。人老了,总是想着落叶归根的。”

崔浔饮了口茶,是最普通不过的普洱,心中暗自纳闷,也不知兰豫是如何一夕间想通的,毕竟前几日见他,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兰豫环视一周,笑道:“祖籍相去路远,这些身外之物,正好充了回乡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