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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录(419)+番外

周子秦会意,立即到旁边将一些东西拿出来,放在了水榭的桌子之上。

被他放在桌上的东西,简直是形形色色,乱七八糟——

一个暗蓝色的荷包;一份钟会手书的册页;一张青松抚琴画卷;一叠各种形制的俗艳诗笺……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黄梓瑕将这些东西逐一展示给大家看,说:“这是我在齐判官的家中发现的,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第一,是这一叠的诗笺。这些诗笺全部来自于成都府梧桐街,几乎都出自风尘女子之手,用的名字是温阳。”

范元龙愕然问:“温阳?不就是和傅辛阮殉情的那个人吗?他收到的诗笺,怎么会在齐判官的家中?”

“对,而且,在事后我们走访了梧桐街,在各家妓馆之中,找到了送出这些情诗的人,对方都表明,确实有一个客人叫温阳,待人体贴,温柔爱笑,还会做淫词艳曲——与性格冷淡的温阳,几乎迥异。”

“难道说……”众人心中不约而同都起了一个念头,顿时都静默了,无法出声。

“不止如此。请诸位看,这张青松抚琴画,从纸张质地、绘画技法和意境来看,都和齐判官家中的完全不一样,而据我们所知,温阳原先悬挂在书房中的,倒确实是这样一幅图,只是,在温阳殉情前后,不见了。”

黄梓瑕又将另一幅画拿出来,说:“而这幅绣球蝴蝶,则是我们从温阳的房间内拿到的。他的家仆说,原先挂在家中的一幅青松图,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这幅,而我们在他的家中,却未曾搜到所谓的青松图。”

“而齐判官家中,原先悬挂的,正是一幅绣球蝴蝶!”周子秦点头,说道:“所以我们有十足的把握,认定他们书房内的这两幅画,肯定是被掉包了,素喜雅静,常对青松的温阳书房内,被换上了一幅绣球蝴蝶,而书房中挂着月季、杜鹃的齐判官家中,怎么会挂上一幅迥异的青松图?”

周庠忙问:“那么,对调这两幅画,到底有何用意呢?”

“这用意,其实就在于一幅画。”黄梓瑕说着,将从温阳家中找出的那封傅辛阮的信取出,给众人念了一遍:“……念及庭前桂花,应只剩得二三,且珍惜收囊,为君再做桂花蜜糖。蜀中日光稀少,日来渐觉苍白。今启封前日君之所赠胭脂,幽香弥远,粉红娇艳,如君案前绣球蝴蝶画……”

她放下这封信,轻叹道:“与傅辛阮交往的人,对于平时自己的踪迹十分留意,他在风化场所用的,一直都是别人的名字,傅辛阮也不例外,她一直都称呼对方为‘温郎’,在给自己姐妹写的心中,也一直提到‘温阳’,所以,这个所谓的‘温阳’,小心翼翼地遮掩着自己的行迹,在妓院中从不留下自己的只字片纸,与傅辛阮的交往,也极少书信,这可能,是他们之间仅有的传书——于是他拿过来,作为证据,放在温阳的身边,让温阳这个替死鬼因为这封信而坐实了与傅辛阮有过交往,同时也用这封信,诱导我们将他们中毒身亡作为‘殉情’处理,用以瞒天过海,遮掩耳目。”

范元龙顿时跳起来,结结巴巴问:“你……你的意思是,这个温阳,不是真的温阳……不,真的温阳,不是这个温阳?”

他的话虽然颠三倒四,但是众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一时在场所有人都呆在当场。

黄梓瑕点头,说道:“正是,信上的‘温阳’,还有傅辛阮遇见的‘温阳’,全都不是真正的温阳、温并济。而有一个人,他的名字与温阳正是一对,于是他经常便利用这个化名,在花街柳巷之中厮混,所有将情书赠给他的人,都叫他‘温阳’——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其实叫齐腾,齐涵越,外号寒月公子。”

想着齐腾在人前那种温和从容的模样,众人都无法想象他在花街柳巷以另一个人厮混的模样,而范元龙则问:“杨公公,若照你这么说,齐判官公然冒充温阳的名号在花街柳巷厮混,那他难道就没有想过,或许有朝一日,他会在这边,被别人发现吗?而万一被温阳撞见,岂不是更糟糕?”

黄梓瑕摇头,说道:“不,齐判官自然有万全之策,他选择冒充温阳,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名字与自己凑巧相对,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都是父母亡故、妻子早逝,还有一点,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在妓馆与温阳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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