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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录(201)+番外

李舒白带着黄梓瑕,一步步走上高台。众人看见他来了,都松了一口气,赶紧向他见礼。

黄梓瑕见垂珠站在人群之前,脸色惶急,眼神游移,便问:“公主是怎么了?”

垂珠看见她,赶紧低头说道:“公主的九鸾钗……不见了。”

不见了。同昌公主的梦居然成真,而那支她最为重视的钗,也真的不见了。

黄梓瑕微微皱眉,见李舒白已经进内去,赶紧对着垂珠点了一下头,快步跟了过去。

金线编织的湘妃竹帘已经放下,小阁内显得略为阴暗。在这半明半暗之间,他们看见同昌公主倚靠在榻上,郭淑妃坐在她身边,替她挥着一柄白团扇。

同昌公主穿着白色的纱衣,散下的一头长发,就像黑色的丝绢一样流泻在榻上,黑色极黑,白色极白,虚弱的病态让她的面容也显得不那么单薄倔强了,显得她比往日似乎要惹人怜爱许多。

然而看见坐在她面前的人,黄梓瑕的胸口微微悸动,忽然在心里明白了她这样动人的原因。

禹宣。

殿内的光线暗淡,却掩不去他一身清气纵横。他端坐在同昌公主面前,坐姿挺拔而舒缓。无可挑剔的仪态,皎洁清朗的面容,散发着一种清冷而幽微的,如同下弦月般的光华。

而他的声音温柔清和,如同碎玉在冰水中轻轻相击回荡,为同昌公主讲述着《礼记》:“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当时琴有宫商角徵羽五音,各弦表君、臣、民、事、物,后来周文王、周武王各加一条弦,成七弦琴……”

他声音柔和清澈,在这样的夏日中,仿佛可以赶走炎炎之气。不止同昌公主望着他,连郭淑妃也放下了手中绢扇,凝神静听。

李舒白站在小阁门口,审视着禹宣。许久,他又转过眼看黄梓瑕。见黄梓瑕只是默然低头站立,脸上并未流溢出任何表情,他才收回了目光,轻咳一声。

同昌公主看见他,便端坐起来,下榻向他行了一礼:“四叔。”

禹宣站起,避立在一旁,不言不语。

“你身体不适,就不必多礼了。”李舒白对同昌公主说道,郭淑妃挽着她站起,说:“有劳夔王今日亲来探望,同昌真是有幸。”

同昌公主则望着黄梓瑕道:“杨公公,如今我的九鸾钗真的丢了!你……你看该怎么办呢?”

她显然还在为自己的梦而后怕,捂着心口喘息微微,眼底是深深地惧怕。

黄梓瑕赶紧问:“不知九鸾钗是怎么丢失的?公主可否为我详细描述一二?”

郭淑妃毕竟是后妃,与王爷同处一室不便,只能叹了口气,示意禹宣退出。禹宣不声不响,安静地接过书,跟着郭淑妃步出小阁。

李舒白坐在旁边,随手翻了翻c黄边小柜上留着的周礼,漫不经心地听同昌公主诉说九鸾钗丢失的情形。

在周礼的旁边,蹲着一只两寸高的小瓷狗。公主府中一切用度精致而雍容,而这只小瓷狗却与这些金玉珠宝大相径庭,它形状小巧,憨态可掬,虽然做得十分精致,却显然是市井的东西。

他看着那只瓷狗,听同昌公主对黄梓瑕说道:“前几日我做了那个梦之后,昨日你又说会留神关注此案的,于是我便在你走后,将九鸾钗交给侍女们,让她们仔细留神保管……”同昌公主只说了这几句,已经心悸气喘,她倚靠在榻上,呼吸紊乱,按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黄梓瑕赶紧轻拍她的背,一边朝外面叫:“来人!”

脚步声急促,垂珠和落珮等几个贴身的侍女疾步奔进来了,赶紧扶着同昌公主顺气,垂珠赶紧从怀中掏出小瓶子,倒出一颗丸药给同昌公主服下,又不停帮她抚着后背,直等她气息顺了,才松了一口气。

垂珠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也顾不上擦,赶紧先站起来,去旁边倒茶水过来。同昌公主见黄梓瑕打量着垂珠,便虚弱地抬手指着她,低声说:“你看,魏喜敏没了,我身边这么多人,也就垂珠最得力了……可惜就要嫁出去了,以后谁能这么贴心。”

垂珠赶紧跪下,说:“只要公主一句话,垂珠宁愿服侍公主到老,永不离开!”

“去,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她说着,回头看着李舒白与黄梓瑕,惨然一笑,“四叔,只能让落珮带你们去查看了,侄女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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