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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录(189)+番外

“一次就够了,本王保证今年长安绝不会再堵塞。”他说着,回头示意黄梓瑕跟自己回府去,“明日你叫上工人和负责人,本王自会宣布新条令,让他们不敢再偷工减料,惫懒懈怠。”

黄梓瑕跟着李舒白回王府。

马车在长安的街市上平稳地驶过,李舒白随口问她:“刚刚不便问你,今日王皇后可有为难你?”

黄梓瑕苦着一张脸,说:“自然有。她居然让我这样一个小宦官帮她重返大明宫蓬莱殿。”

他轻描淡写道:“这是让你带给我的话,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事了。”

李舒白问:“特意找你面见,就为了让你带这么一句话?”

黄梓瑕点头。

李舒白神情未变,眼神却微有变化,亦微微皱眉。

但他并未说出来,她也不能问,目光无意识地在窗外掠过。长安各坊一一经过,有些坊墙很高,有些很矮,最矮的,不过半人高而已。

所以,在经过大宁坊时,她看到窗外一掠而过的两个人。

在大宁坊及腰的坊墙内,不安地站在那里的一个女子,那侧面在已经浓重的暮色之中,轮廓略显模糊,却让她顿时站起身,来不及叫阿远伯,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幸好因为是在街市之上,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她身手十分灵活,跳下车,一个轻微的趔趄便站稳了身体。

李舒白隔着车窗看了她一眼,示意跟在车旁的景毓。

马车拐了个弯,缓缓停下来,在角落中等着黄梓瑕。

黄梓瑕猫着腰贴墙边走到那两个人所在的地方,静静地听着那两个人说话。

背对着墙壁的,是一个男人,声音温厚醇和,说道:“滴翠姑娘,你连帷帽都不戴,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呢?”

在深重的暮色之中让黄梓瑕一眼便注意到的,正是滴翠。

而站在她对面的人,声音让黄梓瑕觉得十分熟悉,但此时她已经无暇去思索,只能屏息静听下面的动静。

滴翠惊惶无措地站在那人对面,嗓音透露了她的极度紧张:“你……你找我干什么?”

他沉默望着她,许久才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问话,只问:“你是想要杀了孙癞子,对吗?所以你连帷帽都不戴,是准备不再回去了,是不是?”

滴翠一动不动,僵硬地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也没说。

“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张行英,他和你的来意是一样的,不是吗?”他说着,忽然轻声笑出来,“孙癞子还真该在地下感到荣幸,居然有这么多人在同一天为杀他而来,简直成抢手货了,真好笑。”

天色越发暗了,滴翠的面容和身影已经融到了夜色之中。长安城的闭门鼓一声一声催响,马上就要宵禁了。

滴翠抬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颤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要走了。”

“你怕什么?你最恨的人,已经如你所愿死在了他那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之中,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滴翠再也没说什么,她猛然回头,向着不远处的坊门走去。

“滴翠,你等一等……”那人在后面喊她,声音温和,几步赶上了她。

她惊惧地回头看他,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他却在她面前蹲下来,抬手将她裙上的一块灰迹拍去,说:“你自己没注意到吧?还是不要弄脏比较好。”

滴翠不自觉地扯起自己的裙裾退了一步,慌乱地说:“我……我自己会收拾的。”

她仿佛极其畏惧面前人,连退了好几步,然后猛然转过身,朝向坊门飞奔而去。

而那男人站起身,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默然站了许久,才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找不到相似的人了,不是吗?”

黄梓瑕蹲在墙根下,听着他的脚步声缓缓向着另一边而去。她还蹲在那里发呆,后面有人问:“还不走?”

她听出是李舒白的声音,回头一看,赫然发现堂堂夔王竟然和自己一样蹲在这里听墙角,不由得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王……王爷!”

他没应声,只向着巷子中的马车而去。

黄梓瑕跟在他的身后,低声问:“王爷可认出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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