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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络(28)

作者: 白云白果 阅读记录

直到桂荣把他们俩拉开,桂荣问他们又怎么了,梁国柱瞪着眼,咬牙狠狠瞪着梁国为,胸膛起起伏伏,气急了:“他把我课本撕了!”

说着又要上前撕打,桂荣把他拽回去站着。桂荣一低头,果然看见地上被撕成两半的课本。

回头质问小儿子:“你为什么把哥哥课本撕了?”

小儿子也生气,脸上挨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我没有,是他在书里画小人,不给我看,过来夺才撕坏的!”

桂荣又回头问梁国柱:“柱子,是这样吗?”

梁国柱不服气,又吼:“是他先拿我课本!”

然后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喋喋不休,桂荣就不管了,站在中间看着他们吵,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等他们吵累了,原地就在地上坐下,谁也不理谁。

桂荣去拍梁国为:“让着弟弟吧,把他课本跟你换,你用好的,他用坏的,行吧?”

梁国为可能是理亏,居然没说不行。

但梁国柱说:“不行,我就要我画的小人。”

突然画面一转,像以前光盘流行的时候,VCD老是卡,画面卡出雪花一样。吵架的两个小人一下就卡没了影,一片漆黑,转了一个新画面出来。

又出来两个男孩,已经是半个大人了,只是还很稚嫩,大约十二三岁,还是梁国柱梁国为,刚从亲戚家出走。

天上下着大雪,他们走在路上,形单影只,摸进一个村庄,寻了半天,寻到了一个大草垛。

草垛比人高,主人家用时从底下掏,时间长了就掏出一个小洞出来,正好够两个小孩蹲。

这草垛压的真是结实,梁国为说:“这垛子真大,得有我们家的三个大,垒这么大的我还是头回见到。”

梁国柱说:“我也没见过。”

说完,听见了咕咕咕的声音,仔细一听,是从自己肚子里发出来的。

梁国为问:“哥,你饿吗?”

“有一点。”

“我也饿了。”

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肚子又叫了起来。

因为下雪,虽然天色已晚但并不黑,雪铺在地上,白茫茫一片,地上有积雪的晚上都是这样亮堂的。

雪一边下着,草垛边堆了一层又一层,干净又漂亮。

梁国柱抓了一团来尝了尝,新鲜的雪,入口即化。

“大为,你尝尝,这雪好甜。”

梁国为也去抓了一把:“真的,好甜啊。”

雪怎么会是甜的呢,就是水的味道,但谁也没戳破。

可能是那晚的雪很新鲜,他们吃得多了,竟然真的有点甜。

马又年在床上坐着,房门灯被打开了,妻子站门口:“起来吃饭吧,我买了豆汁油条。”

“知道了。”

马又年又坐了几秒,从床上坐起来。

他想起了撕课本那件事,小梁国为在晚上默默粘好了课本,但哥哥还是把完好的课本让给他,自己用坏的那本。

这边,周褚咚咚咚敲完了门,里面传出一个妇人声:“谁啊?”

妇人走到门前,隔着门缝观察门外的人:“你们找谁?”

周褚说:“表姑奶,我是您三表哥家的孙子,来接亲的。”

“认错人了吧,我就没有表哥。”

周褚笑着问:“您是童燕芬吗?”

“是啊。”

“那没认错。”他往门缝贴了贴,掏出证件,用身体挡了挡亮给她看,说话声也放小:“您好,我是警察,正在查毒贩,想找您了解一些事情。”

童燕芬透过门缝看去,对面路上有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晒太阳,她把门打开:“进来吧。”

门打开,周褚看清了童燕芬的长相,比昨天那邻居给的照片老了很多,人瘦,脸上褶子多了一倍,花白的短发,略微有点驼背,但看起来身体挺好,还算壮实。

六十九说起来不算老,但童燕芬看上去比同龄人要憔悴,也难怪,唯一的儿子死了,打击必然是大的。

童燕芬把门闩上,引他们在堂屋坐下转身洗了两个玻璃杯给他们倒水。

她洗杯子的功夫,周褚简单观察了一下,童燕芬住的还是老式瓦房,来的时候在村里转了一圈,没有比这更破落的房子了。地面还不是水泥的,坑坑洼洼的泥疙瘩。

他新收的小徒弟没见过这种土地面,瞪着眼观摩,然后又往里屋看,虽然房子老,但童燕芬收拾的很整洁。

院子里有几只鸡正在“咯哒咯哒”乱溜,还有一口老式手压井,已经不用了,现在用的是自来水管。

手压井,又是一个没见过的。

“烟袋儿。”

“啊?”李代回头:“师傅我叫李代。”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周褚索性就理直气壮:“我知道。收敛点,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老子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