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凤亭却反道:“六万爷远在天边,可管不到我自在城这边来,我既然当了城主,当然有选择释放囚犯的权利。”
云敛听闻此言,神情一变,眼神落到一旁仍然沉浸在自我喜悦中的红怜身上,倏然之间如拨云见日一般,仿佛领悟到了什么似的,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念头,好,既如此,那我在这里就祝少城主一偿夙愿了。”
他悠悠然收回目光,又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此事若教六王爷知道了,自在城恐怕将大难临头了。”
施凤亭微笑道:“随意。”
“好,看来少城主是个有主见的人。”云敛不禁拍掌称赞,而后干净利落地转身而去。
在他走后不久,几名自在城的仆从领着一名高大男子大步走进屋来。
“大哥!”红怜一见到来者,立马飞奔到他怀里,哽咽着叫了几声。
她不知道为什么施凤亭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帮助他们兄妹,但她知道,自己这几天来一直想念着自己的大哥,能早一点见到他面,自己就能早点放下心来。
她倒在赵凛怀怀中,哭个不停:“大哥,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吃得好吗?睡得好吗?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赵凛怀笑道:“没事没事,施光赫把我当老子一样供着,吃好喝好,比当神仙还快活。”
他被施光赫囚了整整五六天,竟然还是离开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见不到一点点的颓丧落魄。红怜果然被他逗笑,擦了眼泪,破涕为笑道:“人家为你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你还在说这些风凉话。”
沈喻风也走过去,道:“恭喜赵大哥脱离苦海。”
赵凛怀深深一躬身,道:“兄弟,多谢这段时间对舍妹的照顾,大恩不言谢,请受我赵某人一拜。”
红怜也跟在他身后,跟着躬身行礼。
沈喻风忙将赵家兄妹扶起:“二位,不必如此客气。”
施凤亭在另一旁道:“如何,经过一夜,世子考虑好了吗?”
赵凛怀对沈喻风说了一句“稍后再谈”,而后便转身对他道:“昨晚的事情,我答应你了。”
沈喻风与红怜皆是一诧。原来昨天晚上他们已经见过一面了,甚至可能还商议了些什么,或许,这正是赵凛怀之所以被放出来的缘故。
施凤亭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好,世子这边请吧。”
赵凛怀应道:“好。”
他转头对沈喻风道:“兄弟,几次聚散匆匆,都没来得及跟你把酒言欢,你等我先与少城主商议要事,完了再来找你。”
“我明白。”沈喻风点头,“那我也先离开了。”
赵凛怀旋即颔首,跟在施凤亭身后走向内室。
红怜也不知自己该去该留,下意识刚想跟着沈喻风走出去,却被赵凛怀突然叫道:“红怜,过来。”
她愣愣地走过去:“大哥。”
“这件事与你有关。”赵凛怀牵住她的手,带她一起走进内室。
***
沈喻风独自出了门来,见得外面暖阳和煦,花叶相宜,不禁深感畅然。现在赵凛怀既已脱险,红怜也成功回到自己兄长身边,似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只要跟赵凛怀打过交代,便可回家了。
然而只要一想起云敛这个人,却总觉得哪里闷闷的。
回到自己院子,走到自己那张床边,径自解衣躺下,睡了一觉起来,仍是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尤其是一想到后院院子住着的那个人,更是无由来的心烦意乱。
这个人装模作样,实在可恶!
遂起身穿衣,出了院门,来到一处陌生的庭院。
躺了一整天,现下已是天黑时分,院里院外到处点起灯笼,照得四下阴黢黢的,他想也不想,绕过院门守卫,跳过院墙,来到院内。
透过枯干的枝丫,远远地就看到一处亮着的屋子。
他轻步走近,听到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公子还不休息吗?”
他听到这道熟悉的女声,心中一紧,闭紧了气息声。
这是柳含烟的声音。
房中,云敛躺在铺满锦衾的床榻上,闭眼不语,仿佛在沉思。
柳含烟也不催促,在灯下笑看着他:“那我先出去了。”
“嗯,你去睡吧。”
他轻轻摆了摆手,待人出去关上门后,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
过了半炷香,窗外一阵夜风拂过,卷起屋边树梢,在窗棂上敲出“飒飒”的响声,他恍若睁眼,仿佛终于被惊醒一般,慢吞吞地下了床,熄了灯。
他重新躺上床,扯过被子,才刚刚闭上眼睛,突然一道黑影在门外一闪而过,接着便有灼热的气息强势冲进屋子。只见沈喻风立在床头,将他的手腕死死抵住,低声喝道:“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