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因为和楚轻轻有五分相像，自己以前也常常看她，只不过每次都是透过她，想着楚轻轻。
这次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林浅这个人，心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一丝心软快到连他都没捕捉到，就消失了。他沉着脸，无情地说：“林浅，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在眼圈里忍了又忍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林浅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然后颤巍巍地朝合同伸出了手。
陆时寒剑眉微挑，并没有放弃警惕。他不相信林浅这么轻启就妥协了。
今天是他对她下的最后通牒，她不签字，他也有别的办法结束这段婚姻。
林浅苍白的手指握着笔，另一只手慢慢翻着合同，好像是想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可是合同只有几页纸，再怎么慢，也有翻到头的时候。
最后她的笔尖停在签名的位置上，久久都没落下。
就在陆时寒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林浅抬起头，望向他。目光太过复杂，陆时寒读不懂。只体会到，她是极度不愿意签字的。
林浅眨了眨眼，尽量朝着陆时寒笑了一下，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她轻声说：“我知道的，这一年多的婚姻都是我偷来的。您想娶的人，一直都不是我。如今到了我把这份幸福还回去的时候了。”
陆时寒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的他，竟然难以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一旁的助理显然也被触动了，不忍心地偏开了头。
林浅垂下眼眸，纤长挺翘的睫毛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不甘又惆怅地道：“我真嫉妒楚小姐。不是因为她年轻貌美家世好，而是她这么轻易就能拥有您。”
知道她误解了，陆时寒并没有解释。听到她这番话，他的心好像被撞了一下，竟然萌生出了一缕不想让她签字的心思。
话音落下，林浅下定了决心，刷刷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放下了笔。
陆时寒也将刚刚的冲动压了下去，自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心中更不承认自己挣扎过。
林浅不过是个替身罢了，这种又蠢又笨、贪得无厌的女人，不值得自己为她心软。
助理将合同收好后，陆时寒道：“这几天收拾好东西，你就可以搬走了。”
“我今晚就走。”
她如果赖着不走、和自己争财产，陆时寒肯定毫不手软。可她现在这幅样子，让陆时寒不由沉思，他是不是对她有些过分？
让她净身出户也就算了，房子也不准她住。
于是他表情稍微缓和了些，说：“不用那么急。”
“陆先生，”林浅苦笑着打断他，“咱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您别再对我这么好了行吗？我会忍不住多想的。”
陆时寒被她噎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林浅这么喜欢他的？
在陆时寒用不解的目光望着她的时候，林浅转身上了楼。过了半小时，她拎着一个小皮箱，从楼上走了下来。
怕她“多想”，这一次陆时寒没提出要派人送她。林浅穿着棉服，脖子上系了一条浅色的围巾，衬得她姣好的面颊格外干净。
她站在他面前，个子只到他的下巴。微红的眼睛望着他，林浅从口袋的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抱歉地问：“我可以把这个带走吗？”
陆时寒还以为她说的是什么贵重物品，心中虽然不屑，嘴上却正准备说，你想带就带，结果当他看清楚她手心里是什么后，愣住了。
一个做工明显有些粗糙的小兔子，正趴在那里。这是哪来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浅解释道：“这是你之前出差回来，送我的礼物。你看这个兔子还会亮呢。”她找到兔子底下藏着的开关，一摁，兔子就发起光来。
陆时寒暗暗评估着兔子的价值，至多一百块。
身前的女孩儿捧着小兔子，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我小名就是兔兔，你把这个送给我，我会特别开心的。以后……就可以让它陪着我了。”
陆时寒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能和你在一起，就把兔子当成个念想。
这种要求，陆时寒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嗯”了一声，心想，她小名叫兔兔吗？
林浅开心地像个孩子，宝贝地把兔子揣好，还拍了拍口袋：“那我走了，陆先生再见！”
说完，不等他回话，她拎着皮箱就跑了出去。陆时寒的目光透过窗户，见她走了没几步，脑袋和肩膀都耷拉了下来，还用手使劲儿抹了抹眼睛。
是哭了吧？刚刚的开心都是装的。
助理轻声问了句：“陆总，要不要派车送一下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