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254)

“我真的……我发誓！我一定尽快将那些钱还清，再也不……”

舒桐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发誓？你拿什么发誓？你的命么？”

当时，舒行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顺着舒桐的话说道：“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就用我的命发誓！”

这句话还在舒桐耳边回荡……

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觉得那天舒行的信誓旦旦无比可笑。

看吧，人在做天在看，到最后，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转念一想，舒行出事真的与自己毫无干系吗？

舒桐是不相信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算是舒行死亡的推手。

——

从那天起，家里就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气氛，迫于生活的压力，姜蕙兰还来不及缓解丧夫之痛，在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要出门做工。

姜蕙兰走后没多久，舒桐也出门去了。

她在那个屋子里根本待不下去。

昨晚一宿没睡，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眼帘下泛着青。

连着两天，舒桐几乎都在拳馆里，她自己找了一个带着沙袋的隔间呆着，张哥特意叮嘱了一声，所以也没有人主动去打扰她。

为了不让江褚有所发现，舒桐依旧会每天跟江褚发早晚安，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约定俗成的习惯。

一中是市重点中学，自然也是高考的考试地点之一。

高考这天，一中校门外人山人海，全是陪考的家长，道路两旁全是各种豪车，即使一中这一段的交通全靠着交警及时疏通，不过交通堵塞仍然是在所难免的。

舒桐与江褚约好了在一中门口碰面。

在见江褚之前，舒桐掩藏起了所有的负面情绪，所以江褚见到的她依旧是往日那个舒桐。

“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不久。”

江褚把手中插好的牛奶送到舒桐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

看见舒桐眼眶的青色，江褚眉心轻蹙，眼里泛着心疼，“这几日是不是没休息好？黑眼圈都有了。”

指腹滑过下眼眶，舒桐拉下江褚的手，笑着说：“对啊，我这几日可是每天看书到半夜呢。”

江褚对舒桐的话深信不疑，“不是说让你不要急于求成吗？以你现在的成绩，肯定是没问题的。”

“为了不辜负你的苦心啊。”舒桐说，“我可不允许自己有一点差错。”

江褚捏着她的手，“是吗？”

“嗯嗯。”

“那等考试完了，我给你一个奖励好不好？”

“什么奖励？”

江褚宠溺地刮了一下舒桐的鼻尖，“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九点钟开考，考生要提前半个小时进入考场，八点半的时候，舒桐和江褚并肩进入校门，然后两人在内操场分道扬镳，各自去找自己所在的考场。

两个小时的时间不长不短，对于等候在外面的家长来说，可以说是度秒如年，可对于考场上的考生来说却是转瞬即逝。

江褚走出校门口时，舒桐早已在外面等着他了。

快步上前拉起她的手，边走边问道：“你出来得这么早？”

舒桐扬起脸说：“对啊，我怕等下人太多了你会找不到我，所以我把会做的做完了就出来了。”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弄丢的。”江褚牵起她的手，似是认真地说道。

舒桐脸上滑过一丝不自然，在江褚垂眸看过来的前一秒把视线挪到远处的高楼上。

旁边有辆车经过，江褚与舒桐换了一个位置，“感觉怎么样？”

他问的是考试。

“感觉还不错。”

“看来你信心满满啊。”

“那是，怎么说我也是有大师指导的。”

舒桐毫不谦虚地说道，在夸自己的同时也连带把江褚夸了一番。

江褚宠溺道：“是，王婆婆。”

看出他这是在变着法儿地说自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舒桐佯装生气：“你才是王婆呢？”

“我不是王婆，我是老王。”江褚纠正道。

“哼！”

舒桐头偏向一边，不理他。

下午的考试，舒桐同样跟上午一样提前交卷，然后在校门口等着江褚出来。

高考的第二天，天气依旧晴朗。

最后一堂考的是英语，算是所有科目里相对比较简单的一科。

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江褚提前交卷了。

他也想学着舒桐，给她一个惊喜。

他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

之后，他选了一处阴凉之地站着，耐心地等着舒桐出来。

可等考试结束，考生陆陆续续出来，江褚并没有在人群中看见舒桐的身影。他告诉自己，或许是舒桐走得比较慢，再或者她是去找自己去了，他就一直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