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远说：“我去。”前几天他收拾东西，看见裴立行拟好的试卷，不过没来得及印出来，“我有一点资料要送过去。”
“我还以为你专门去给我开家长会呢！”
“顺便开一下。”裴知远说。看被同学叫了一下，就顺势忘记学习，回到沙发上的人，他语气认真的问：“云清，你还想上学吗？”
“啊？”云清刚要去摸手机，听到这话惶恐不安，两手放膝盖上坐好，“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上学干嘛啊。”
“你在学校根本就没学习。”
“谁说的！我……好吧，的确没有。”
在学校里能学进去的东西，连在裴家学的零头都没有。因为他是出名的坏学生，坏学生以不爱学习为荣，多带两支笔都会被人笑话。在裴知远家补完课再去学校，面对伙伴们的“幸灾乐祸”，他还要装作不想来的样子，“烦都烦死了，谁再笑一句，我让裴老师带他回去做数学题！”
他心里才不这么想呢，他最喜欢来裴老师家了。
裴老师家不止有数学题，还有西瓜、冰棍、暖炉和火锅，很凶但是很聪明的裴知远。
被裴知远一问，云清不知所措，“……你干嘛突然这样啊，我、我刚刚做题了的，就发了一小会会呆，真的只有一会会。”
先不计较这个事，裴知远拽着他衣领，鸡崽似的把人提起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去学校，我就在家里教你，等会我去跟老师说。”
“啊？”云清呆了。
“就这半个月加寒假，下学期就回学校去。”裴知远说：“这样还考不上高中，小心我把你的头拧掉。”
云清倒吸一口凉气。
裴知远已经放下他走了，他小脑袋瓜才慢慢转回来，心想自己不能这么容易屈服，朝着对方的背影弱弱反驳道：“我、我还没答应呢！”
没听见？没听见算了。
去学校谈这个事，班主任不能理解，“你管他干什么，你不是要高考了吗，跟他折腾都是浪费时间，他爸不一定让他读高中呢。”正是因为这样，在学校没有老师管他，裴知远才决定亲自辅导。
裴立行想把他带上正路，辛辛苦苦教了他一年多，眼看着初中就要结束了，裴知远不能让他爸心血浪费，所以必须让云清考上高中。
至于以后怎么样，得等到以后再看。
在裴知远的高压辅导下，云清比以前安分了很多，学习时溜号的次数都少了。
每天眼睛都没睁开，就被裴知远抓起来背书，背单词、古诗词、文言文，但凡老师要求默背的内容，在裴知远这里一个都少不了。云清的作文写的也很烂，他根本没耐心写那么多字，裴知远直接拿优秀作文给他背，到时候写不出来照搬就行了。
吃过早餐开始做复习题，裴知远可以坐很久不动，可云清没这种精神集中力，中途烧茶、切水果就是他的放松时间，他很享受给裴知远弄茶水零嘴的过程，好像在含辛茹苦培养下一代的栋梁。他丝毫不怀疑裴知远的能力，在以后肯定是出人头地的人物，所以他要趁现在和人搞好关系，等裴知远发达了就去投奔人家。
裴知远准备午饭的时间，云清要对照答案自查作业，把写错的、不会的标出来，等睡好午觉后裴知远给他讲题。学校里冬季没有午休，裴知远给他安排午休，一是他根本坐不了那么久，二是他的食困症太厉害了，暖炉一开、被子一裹，歪在沙发上就能睡着。
每天云清只学到五点，放学回来的同学在楼下一喊，他就穿好外套鞋子跑出去玩。裴知远也是要备考的人，没有功夫一直盯着他学习，趁这时间正好专注自己的功课。云清玩一两小时就会回来，兜里经常会揣半把糖果炒货，然后献宝似的掏给裴知远。裴知远搞不准他是从哪顺来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都玩些什么。
后来裴知远才知道，原来他是去网吧了。关键是他一分钱没有，裴知远也不会给他钱，问过之后才如实交代：“先找人借两个硬币，等玩老虎机赢了钱，把借的钱还给对方，还可以上一小时机。”
“你每次都能赢？”
“也没有每次啦。”
裴知远敏锐道：“你是不是还欠别人钱？”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低头看粘上泥的鞋尖。
裴知远没训斥他，只是问清欠多少钱，帮他把十几块还了。云清突然过意不去了，裴知远对他这么好，教他学习还给他做饭，他还要拿人家的零花钱。后来云清很少出去溜达，偶尔出去也不花钱，就在网吧看人玩游戏。
有一天被人喊出去，没十分钟就回来了，红红的脸、眼神飘忽。裴知远以为他想要钱，但不好意思跟自己开口，摸一摸兜里还有几个硬币，“给，跟他们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