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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笼之中(27)

作者: 烂俗桥段 阅读记录

黎琛瞥了季绍庭一眼,转身去取吹风机,心想他当然久了,一整晚都可以。

季绍庭心里盘着该如何说服黎琛同他一起去。他很有自知之明,黎琛对他凭本事得到的东西有很强的控制欲,是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去派对的。

等黎琛吹干头发躺进床,季绍庭还同往常一样将煨热的被窝让给他。黎琛没有拒绝,他已经戒不掉季绍庭的体温了。

季绍庭这个人处处都特别,而最特别的地方是,他对一个人好,不会让这个人产生任何心理负担。你看他眼睛就晓得他什么杂念都不存,只是想你开心,你只管心安理得地接受。

黎琛熄了灯,在棉被之下寻到季绍庭的手,他已等不及在季绍庭入睡后才抱他了。起先的几晚他还因为没有合适借口而扯不下面子,后来他回神,季绍庭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他要抱他不是理所当然,不是天经地义。

季绍庭早已不像第一次被黎琛抱时那样慌张,他温顺地躺在这所谓丈夫的怀里,只当自己是一只玩偶,负责安抚黎琛那自小就生生压抑的孩子气。

黎琛刚刚洗完澡,手脚岂止是暖和,简直是炙热,但季绍庭没有觉得不适。他今夜心情很好,实则自出门以来他一直很轻松。

终于呼吸又是自由的了。

季绍庭轻轻地笑了一声,贴在黎琛的颈窝处,与他低声细语,仿佛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黎先生身上有味道。”

“不可能,”黎琛立刻驳回,“我洗得很干净。”

季绍庭给他逗笑了:“是好闻的味道,生下来就有的体嗅,有点像是……阳光的气味?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我很喜欢。”

夜很深,季绍庭完全没有察觉黎琛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的不对劲:周身的血流都凝固了,可心还在跳,跳得好厉害,血管都要崩裂。

喜欢。

季绍庭刚刚对他说,喜欢。

季绍庭自顾自地继续,请求的话里气多声少:“跟您商量一件事,行吗?”

黎琛滞滞地用鼻音回了声嗯,季绍庭最终也还是拿不出迂回的进路,他问得很直接:“我以前的同事后天会在家里开派对,您陪我去,行吗?”

黎琛的回答也很直接:“可以。”

这爽快得简直出乎季绍庭预料,他脱口问真的吗?难以掩饰话中的惊讶。

季绍庭不知道的是,黎琛现在满心都是他那一句“反正我很喜欢”,涨鼓鼓的快要炸裂,他现在提什么要求黎琛都会答应的。“真的。”黎琛心想,只要你多说些喜欢,要月亮我也给你摘。

等他意识到这荒谬的想法,大脑当即断电,眼前只来来回回两个字:什么?

这是什么?

他当然知晓自己对季绍庭的喜爱,那是一种审美意趣上的喜爱,谁不喜欢看季绍庭这种漂亮又无害的工艺品。

但现下这强烈到难以言喻的感情,显然已经超乎了那种肤浅的认知。季绍庭不过是给了他一次似是而非的回应,就要他晕头转向,恨不得掏心挖肺对他更好。黎琛不由厌弃起这样任人摆布的自己,连带着罪魁祸首也一并憎恶上。

他蓦地紧紧搂住季绍庭,几乎是报仇一般,叫季绍庭也不得动弹。

季绍庭不知他又突然发什么疯,骨架子都给他搂得紧聚,像是要被溺水者拉着一起溺毙。他挣扎着喊了两声黎先生,但听黎琛恶狠狠地命令:“不许动!”

季绍庭耳根嗡一声清醒了,这才意识到所谓自由不过假象,只要黎琛这座真正的笼子还在,就能轻易将他禁锢。

黎琛抱得很紧,抱得两人身体界限都交融,仿佛一旦分开就要撕掉对方一层皮。

“庭庭……”黎琛像下咒一样不停低喃,“庭庭……”

这样带着杀气的阴郁的爱是可以让人生生慑服的,季绍庭连呼吸都忘记,只愣愣地听黎琛说派对可以去:“但你要向他们介绍——”

季绍庭一直睁眼到后半夜。次晨黎琛问他脸色为何这么差,他笑着找借口,说大概是出门在外不习惯。

黎琛以为他是认床,认他们的家,心情明朗起来,话里也有了难得的轻松语调:“要再睡会儿吗?”

“不用了,”季绍庭还是一脸和气,“今天不开车,没问题。”

博物馆向来是越走越无趣的,再是巧夺天工的展品看多了也会产生审美疲劳,是故季绍庭先带黎琛从希腊馆看起,更能让他们产生共鸣的东方艺术被排在了下午。

从各种角度来说,季绍庭都是一个很称职的旅伴,不仅会提前办好所有入场手续,每件展品都还能说出些故事来,叫黎琛这种对人类过往毫无兴趣的人也觉出意趣。

或是因此才未能及时察觉季绍庭的疲态,而等他发现季绍庭在打哈欠时,表达关心的方式也不对。他用的是反问句,神情还是责备的:“我早上不是说了让你再睡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