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43)

林青莲在电话那头顿了几秒, 软下语气, 说道：“时南，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以后会补偿你，但是现在妈妈希望你能理解我，妈妈在这个家不容易, 你和尹甜悠好好相处好不好？以后妈妈什么都答应你。”

时南站在学校的甬道边，看着远处被风吹落的枯叶，脸颊也似那枯叶般，被寒风快剥了一层皮，她擦掉眼泪，稳定情绪，才道：“你要和谁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但是以后我想如何过自己的生活，你也不要多管，我们互不干涉就好。”

说完她挂掉电话，还是没有忍住，蹲在地上埋头哭泣。

父亲已经这样对她，她只能将所有的依赖寄托到母亲身上，可是才见到母亲不过两天，她就已经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她的母亲心里真的有她这个女儿吗？

时南知道自己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正在坍塌，撕裂。

片刻后，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她整理好自己，跑回自己的教室，发现老师还没来，是班长在监管。

她看见尹甜悠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看课本，一直未抬头，时南也回到自己的座位，找出要温习的课题，后面有人用笔头戳了戳她。

时南回头，见顾明做哭鼻子的动作，眼神里都是疑问，时南没有解释，只是回头找出纸巾擦了擦眼睛。

顾明见她不理自己，也只好作罢。

自从这件事情后，尹甜悠再也没有找时南麻烦，也没有回宿舍去住，两个人形同陌路般，原本就不好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时南觉得只要不去打扰母亲，让她和尹家好好相处，自己倒也能过些平淡日子，林青莲这次和时南闹僵后，再也没有打电话来。

眼看就到了跨年夜，时南看着手机，不知道要不要给母亲打个电话祝她新年快乐，可转念一想，母亲应该和尹家父女一家团聚，其乐融融，她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时南想到那个温馨的画面，她心里就有点堵。

手机提示音响起，时南看见是顾明发来信息：快点下来，我在楼下呢。

时南起身穿上棉衣，跑到楼下，就看见顾明对她挥手，笑容绚烂地像飞雪时候的冬阳。

不知道为什么，时南在看见他笑容的那一刻，真想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

但是她知道不可以，她压制着内心的翻江倒海，平静地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说：“你又过来做什么？天天不知道学习吗？”

“我当然是学习完才过来的，差点就赶不上了。”顾明嘻嘻笑，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摸了摸时南的头，“早上看你哭鼻子了，怎么了？和你妈吵架了？”

时南长长呼出一口气，“别跟我提她，她现在已经改嫁到了尹家了，我不过是个拖油瓶，只会碍事罢了。”

“哎，别这样，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啊。”

“怎么，不想收留我了？”时南双手抱胸，佯装生气。

顾明紧张地挥手否认，“怎么会，我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说完他还张开手臂，似要抱抱她一样。

时南被他这举动逗笑了，“你刚刚说什么差点赶不上了？”

“跨年啊，走，我带你去跨年。”顾明攥着时南的袖口，带着她往学校门口跑。

时南的手缩在袖子里，任他拽着她跑，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来。

澄海市的黄立江上，明珠塔闪烁着五彩缤纷的灯光，很多人都来到这里，看着城市的夜景等待跨年。

时南和顾明站在江边，冬夜的风更寒人，时南将吹乱的头发随意扎成马尾，顾明在旁边看着，眼神温柔，她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回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两个人的目光映着夜中的霓虹，也映着彼此少年的模样。

时南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头发没扎好？”

“没有，挺好的。”

“那你看什么？”

“看你好看啊。”顾明的眼神里有说不尽的情绪，惹得时南耳根发烫。

她低下头，看向粼粼江水，倒映着城市的霓虹，五光十色的，偶有船只行过，发出呜呜的鸣笛声。

“我哪好看了？”时南的声音随着船鸣发出，若不是离得近，显然听不清楚。

“你哪里都好看。”顾明目光有些宠溺，他解下围脖套在时南的脖子上，未她系好，“是不是有点冷，戴着吧。”

时南感受到围脖上还余留的他身上的香味与温度，不自觉地将鼻子埋进去嗅了好久。

“那你不冷吗？”时南看他只穿了件驼色毛呢大衣配高领黑色毛衣，穿着黑色牛仔裤的双腿笔直修长，简直就是韩剧里的男主角嘛！

“我是男生，不怕冷的。”顾明温和地笑，又说：“我看你一直戴着那条项链，看来你是喜欢我——送的礼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