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琉璃钟,琥珀浓(144)

急诊的医生为她测过体温,一看过四十,立即蹙眉:“烧多久了?”

看他答不上来,医生略带责备看了沈一拂一眼,将人推到急诊室去:“在外等着。”

沈一拂整个人靠在诊室外,手背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有个小护士过来,问他是不是女孩的家人,他茫然摇头。

小护士说:“那还不通知她的家人啊,万一要手术,得要家人签字的。”

“我是她……”

没说完,见到林赋厉和乔氏他们从大门口那边快步走来。

林赋厉上来就问情况,大概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责备了乔氏几句,乔氏推卸说:“早上还好好的,也没烧得这样厉害,我还叫荣妈给她熬了银翘散……”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能乱吃药呢?”

正话来话去,医生出来了,问清谁是家人,便说:“好在温度能降下来,目前看来没有引起什么高烧并发症,要是再迟点就不好说了。”

医生一走,林赋厉就向沈一拂致谢。

在他看来,沈先生是来家里做客顺道帮了忙,自是要好好言谢的。沈一拂连应付两句的心思都没有,等看到云知进了病房,乔氏她们围绕着床边一会儿打开水一会儿换衣服的转,他才退出来,林赋厉盛情邀请说:“沈先生要是方便,这里附近有个餐厅……”

沈一拂无意识地捏着手指关节,“我还有事……”

林赋厉微愣,“好的好的,今天麻烦沈先生了,改天,改天。”

沈一拂喉咙堵得厉害,点了一下头便算告辞。

乔氏出来时看他走了:“沈先生说什么了?有没有和你说伯昀的事?”

林赋厉摇头,又问:“他来家里的时候,是什么态度?”

“挺好的啊,怎么了?”

“没什么。”林赋厉若有所思,“觉得他似乎有些不悦,兴许是我想多了。”

云知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饱饱的大觉。

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上轻快不少,下意识伸了个懒腰,手一摊,给针尖刺了个激灵,一睁眼,发现人不是躺在家中的床上,空气中飘着酒精的味道。

趴在床边打盹的小树给动静惊得直起身,“五小姐,你总算醒啦!”

烧退了,脑壳倒是不晕乎,就是有些懵懂:“呃,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又住院了?”

小树将过程如实说了一遍,听说是沈一拂将自己抱到医院来急救,云知都惊了:“他怎么会来家里?”

“是来找大爷。”

找大伯?沈一拂认识大伯么?

“那他怎么会到我房间里去的?”

“喔,他说五小姐旷课,他没收到假条,要补一张。”

“假条我写了啊……”云知想不明白,“就算没写,他知道我病着了,还要你把我叫醒写假条,这未免也太不人道了吧?”

小树“扑哧”一声笑了,边递水边说:“小姐,你要是再晚点来,说不准脑子就烧坏了,你不感谢沈先生发现的及时,怎么还怪起人家了?”

“我就是问问嘛。”

云知“咕嘟咕嘟”连灌几口,喉咙舒坦了不少。小树看她举目四顾,以为她在找其他人,忙说:“大爷和大太太方才在这儿的,是听医生说你没大碍,才回家吃饭的……”

对这家人的作风,云知早就见怪不怪,“我就是……肚子饿了。”

小树松了一口气,从柜子边捧出了保温壶,“五小姐想吃东西,说明病好大半啦。”

云知看里头满满一坨糊状白粥,当即撅起了嘴。

小树说:“你是病人,只能喝粥的,明天也是。”

“病人也不一定只有白粥这个选择啊……”

“五小姐,这时候可不能贪嘴的啊。”

云知默默叹了口气。

从前,她一生病额娘总会花心思给她煮面糊,味道极好的那种。她这几天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又挂了水,嘴里都泛着苦味,几口白粥下肚,简直是不知其味,“那有没有肉松、榨菜什么的……”

小树说:“你就再忍一忍,等好些了,就可以爱吃什么吃什么了。”

病患的矫情在小树面前可使不了,云知撇了撇嘴,应付了几口权当填肚子。

针挂完后,她看小树频频哈欠,让她先去睡。

小树这一天是真累了,躺在陪床上,脑袋一沾枕,就轻轻打起鼾。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作用,云知精神抖擞。

时钟才指向九点,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换了身衣服,从柜子里的布兜摸出钱袋,蹑手蹑脚出病房。

这家医院伯昀住过,外边有个小夜摊,当初伯昀他们中了毒第二天就都差她去买吃的,她想无非就是感冒,喝点汤总没什么妨碍吧。

她溜到摊子前,买了一碗馄饨,拣了空桌子坐下,撒上香葱,肚子里的馋虫嗷嗷待哺,没来得及动筷,整个碗被人挪开,捞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