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71)
然而岳麓两面间的敌意,有白铜雀充当调和。天工坊却没有。因此,眼前这女子才会做出他无法饶恕的事。
“这样说,你是要试剑吗?”
他挥动剑刃,地上登时现出深不见底的剑痕。
袁净壶看了看赤光闪灼的长剑,不说话,缓缓举起了双手。
她穿上了白银色的手套,边在线镶有亮金,指尖隐带十点寒星。
细看之下,寒星们又成了其下那银白光幕的起点,如同织女手中银梭,将天河上万千星宿连成线面。
他几乎无法想象剑刃削在这双手套上的触感。
但不是现在,他告诫自己。
之所以身陷两大强敌围杀,却不速战速决,而是游斗到这人迹罕至的山上,他有着他的盘算。
“你的观察力素来很好,至少比我强。”他说道。“我本没想到你会做出那种事来!”
“有甚么好奇怪的?”袁净壶说道。“你见过不去抢吃主人遗落骨头的狗吗?”
傅轻歌颇为讶异。“你以狗自居?”
“狗至少懂得忠诚。只要主人回报以食,纵命之与狮狼厮杀至死,亦无所悔。”
“真正有缺失的,是连丁点骨头也不愿分给狗儿的主人。所谓兔死狗烹,就是这意思吧?”袁净壶瞧着银白双手,嘴角一翘。“这类主子啊,一旦碰到懂得自己去抢去争的狗,就会倒霉的。”
“我倒以为她因心存慈悲而受害。”傅轻歌说道。“我早警告过她要提防你,必要时,应当先下手为强。”
“她若真没提防,早就死透了。现下,狗得到了应得的回报,而主人也只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代价,到底有甚么值得你生气的呢?”
“她是我的朋友!”
听到这话,袁净壶眼里神光蓦地一闪,宛如弦上箭尖。
“别装好人啊,谢广寒的小剑童。”她轻轻说道。“说到底,你只是在意身边人有没有受到损害而已。”
“岳麓,以至于儒家的修行人们的本质,不也是这般吗?愿得广厦庇寒士,不过是你们合理化入世争名夺利的说辞。要不是有利可图,你们只会在白房子里一心修行,懒理那外间风雨吧?”
她指向他,咬牙切齿。
“就算仅是要维护你们仁义的面子,也得由你们授意的人来。她霸占了师尊留给我的位置,你们一句话不说,反过来却声息俱厉。你们视她为正统,全是出于与她亲近,所成全的是她的利益,她的公道!”
“那么我的愤怒呢?傅大人?我的公道该到何处去寻?”
她渐渐平静下来,迸发如喷瀑的狂怒敛入眉目,形成那多年来为人所知的,坚定而永不妥协的面相。
“儒家的本质,是虚伪。谢广寒的三个徒弟想要蛟龙,放不下面子去取,这是外壳制约着内在的表现。你们的仁义,大体上出自这点。”
“谢广寒教你剑法那天,你就已明白吧?无论他教你如何百变千幻的瑰奇剑式,赋予它们威力的,始终是修行黄庭道藏所得的浑厚劲力。至于剑法本身,平平无奇。”
“形式,从来不比它们背后的力量重要。”袁净壶总结。“你其实一直也知道,只是伪装到了尽头,连自己也骗过了。”
气息自傅轻歌牙缝间呼啸而过。“伪装甚么?”
“你一直想要成为的,谢广寒理想的真正传人。”她说道。“那理想,在这世上并不存在。”
这或许是整晚下来,对傅轻歌充满缜密计划的内心造成最大震撼的一句话。
剎那间,他持着剑往后退去。
事前,他全没有想到以一场剧斗挣得的对话机会,会全盘演变为对他的质问。
袁净壶的愤怒,刺中了他心里不为人知的角落。千方百计想要瞒过悠然的本质,毫无保留地被揭示出来。
再看袁净壶的白银手套上,正映着自己的面目。
“虚伪?”他说道。“这只是发觉现实与期望间落差后的自然反应吧。过去的仙君们不是说过吗?就连月亮,只要距离近了再定睛看,也能看出一个个坑洞来。”
话说出口后,他不禁心神一松。
袁净壶面色稍缓。
“想明白了就好。”她把手放到背后。“不要再装作要即埸斩杀我了。来说正事吧。”
傅轻歌剑尖微晃,目光顺着月亮在剑上的倒影移转,终于叹息一声,回剑入鞘。
“我不愿在此间杀你。”他承认。“虽则适才十二剑连攻,已毁去你身边三件法器,我却不清楚你口中的宝库,尚有多少珍藏。”
“要是你认洛时寒为宝库正主,再战下去,也是在削减她父亲的遗产。再加上,你还要借我来找到桓玄。”
傅轻歌微一迟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