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59)
“在我忍不住再次睡着前,我还有话要说。我们目前的敌人,自身的才具未必凌驾常人,却借着或合法,或卑污地累积而来的家族底蕴,把那时常极尽丑恶意志散播出去。因着背后底力雄厚,他们常常得逞。”
“立在我们眼前的他们,是桓家。但我说,凡有这底蕴的,也会像这般以自身的意志压逼他人。他们的名字是士族。”
“我们面对的困难,是一纸违反个人意愿,时刻抹杀将来的婚事。这困难自古就有,起因正是士族借着自行解读儒家,强行灌输给这世界的媒妁之言。它自命为礼教中的佼佼者,却是太平盛世的绊脚石。”
“它既带来苦难,自应被人们所厌憎,可却排除万难,承传千年而至今日。你明白这当中的缘故吗?”
傅轻歌眼神一黯。
“力量。”他说道。“那握在全无仁善之心的人手里,压逼人们的力量。”
陈悠然缓缓伸出手,半空中一握拳头。
“那就是那令牌。”陈悠然低声说道。“那就是那高冠、那军镇,那十万虎贲之士。他们自以为,世间该只容纳他们的光荣,全忽略了一拳打在墙上,拳头必然受到的反力。”
“既然一味掩藏并非良策,我下定决心,让我们合力消灭他。”她笑了。“让桓玄的下场提醒这个世界,一件事做得尽了,会有后果的。”
烛火仍在闪烁着。轻歌听完了她的话,笑意嫣然,宛如好女。
“果然,悠然才是最明白我心的人。”他握起她的手。“我说过,不会让你的恶梦成真。待你身子好了,我们就去反过来狩猎他。”
随即,傅轻歌站起身来,欲言又止。
陈悠然盯着他,眨了眨眼睛。
“我想看看这儿有没有关于张幽兰身份的线索。”他说道。“但是我怕……”
“我有这个就够了。”陈悠然嘻的一声笑,拍了拍床边木剑。“去吧,这院子多大的地方,真有甚么事,你会听见的。”
轻歌点头。“小心点。”
他步出房门。
剑客闭上门前,听见黑猫打了个呵欠,顿了一顿,随即快步离去。
黑袍身形无声溶入初夜。两人住的院子并未点起灯火,天地间的光芒,全来自医馆供寻常病人留宿的大院。正门在那大院外头。
但他们是经后门进来的。走过回廊时,他不忘顺眼一瞥。
那儿正闪着让他警惕的白光,使他瞇起眼眸,可随即,便见那不过是门上八卦片倒映出的光亮。
不对,这夜无星无月,哪来的白光?
傅轻歌瞳孔瞬间尖了起来,像白铜雀所戏称的,摆出猫儿整装待战的格局。
按剑同时,他把重量投向足尖。
这也是猫儿的品性,他却不觉得修行人借法于天地万物,有甚么可笑。
老爷爷曾教他,行走当静悄悄的,出剑也是。
至于江湖中人挂在嘴边的,对一个人应当如何使剑的限制,那决不是剑。剑就是心意,而心应当是自由的。
就像她所言。
他无声欺近后门。
至近处,一道白影蹓上墙头。
他定睛一看,是一头白猫约三尺长短,手足便捷,一双黄澄澄的灵性眸子盯视着他。
让他联想到了自己。
这情景之荒谬,几乎教他失笑。但他的目光仍紧跟着白猫,细察着牠似曾相识的一举一动。
直至他想起来,这是洛时寒的通灵兽。
一下子,一颗心灰冷起来。
古往今来,与一头浑身上下没半点稀奇之处的寻常动物缔结通灵契约者,十根指头数得完。
洛时寒做这事却是可理解的。她既已修为高绝,又决意法术器具这一条路上走到黑,多养一头通灵兽,徒然是累赘。
她说过,之所以让家猫成为通灵兽,理由无他,仅是为教猫儿短促生命延展些许而已。
洛家的长女,天工坊主的继承人与他,与悠然,都算得朋友,但她从来没有可以交心的人。
“为甚么,你……会在这儿?”他一时间不敢步近。“莫非你的主人已经……”
猫儿不晓得应话。小半会,牠没再瞧他,烟似地掠入院子草木丛中。
傅轻歌悄悄走近,这时候,一个人影从旁闪了出来,因着相距太近,到他感知到对方时,已无暇闪躲。
是张幽兰。他想必到过大院一趟,换上了新袍子,手里提着个盛载一个个小瓶的竹篮。
医者不忧不喜地凝视进他眼眸里,但看其目中神光湛然,竟要比那江陵将军还强上一筹。
傅轻歌脑海里一片空白,已在备战状态。
“我一直很敬重悬壶济世的医者。我们的道虽然创造进步,也带来伤痛。而你们,既补上那伤痛,同时也没停止过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