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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48)

作者: 鹿蓝 阅读记录

老人没有反驳,可那质疑意味却半点不藏,自眼神流露。

“老夫猜想,小姐大概非是在形容对陈家姑娘的处理吧。”

白铜雀眉头一竖。

“这样说很不公平。”她静静地说。“我为着她,险些赔上了双腿。”

“您想必已预料我拿不下那泼妇,但于我而言,我可没想到以她的身份,竟会与侍女连手战我。”

“我带去的青年人们既稚且嫩,被那贱婢乘我不在意,除掉了几个。我一分神,便落得现今下场。”

“假若你说这是我的错,我无法否认。让她们逃脱,影响想必很大,不是一个人能负得起的罪过。”

“然则,您批判的是我的刻意晚到,使悠然冒上被抓捕的危险。这又有甚么好怪责的呢?我们等这合情理地抹杀掉那女人的机会已经很久了,没可能为了一个小姑娘的私事,少诛世间一大祸。”

她摊开双臂,眼光闪灼。

“这,就是恩师临终前要我立愿遵守的‘义’。它只服务于公众,以至于往往显得跨过了私人利益而行事。然而,它那着眼更远的光,总有一天要从旧书堆中被翻出来。我期望我能够做到,但可惜,我身前的障碍太多了。”

老人捧着头,陷入了沉思。

“我还没资格为你们的论述分高下。”他得出结论时,又回复平常的和缓语气。“我本以为,千年时光已够令人深思。”

“深思代替不了刀的妙用,刀兵存在,为的是批判。一个人活得长了,长的是见识,同时增的是忍耐。”

白铜雀说着,越渐激动起来。

“忍耐是甚么?屠夫的磨刀石,又是死难者坟上的纸钱,全不起着教人安份的用处。忍耐天然地与仁义难以共存,时常发展为优待伤人者,却构陷受苦的人。它是老年人认老的下台阶,无法起到任何用处。”

她说着,似也顾忌着先师与老人间过去的交情,声音渐缓和了。

“我的意思是,我没想要一个踏不出竹林的老人相助我的事务。那泼妇想来和我没两样,不敢把希望赌在您身上,那么,您的心意一同既往,并不干预世上的事。”

说罢,她对他行了一礼。

“我说得太多了,前辈。眼下我得继续旅程,赶上与某个倔得像我的麻烦人好好说几句话。”

“还请您原谅我的无礼,我对您的期盼既然消磨殆尽,客气也自然地没了存放的位置。说到底,我到底是一介凡人,没资格守护甚么。”

岳麓前山主的二门徒就这么远去了,没留下空隙供老人细想。

雾气遮掩竹林内外,四周道路有意无意地,全被包裹起来。水幕里流淌着时间的尾巴。

老人看着那左倾右摆的长尾,想起了甚么,长叹一声,终究没走近细看。

这一对谈,天色不自觉已暗了一小半。迷雾山的夜里好少看见星辰,但老人的小屋上空,只要他愿意,随时可见千红奼紫。

可盛放一千年的烟火,是没法教他满足的。许多个夜晚他也曾自问,当初为了一个承诺便入主山中,独待千年孤寡岁月,可曾后悔?

遗憾的,是那对于后来约定的无视。

如他向那白铜雀所言,岳麓前山主言语可含的解释太多,抹去了它原本就难以用上的功用。

不论站到岳麓或是陈氏的立场,他的意志也无落足之地,只得黯然充当旁观。

老人长叹一声,坐到早上放到大门前的摇椅上,一刻一刻地感受着背上的晃动。

这几年来,他残存下来的感受已不算多。

“我只能做到这步了。在你们当中选中其一,决不是当年谢兄想我作的抉择。如果,这说辞会让你觉得一个人的年岁和思想,无助于决断与行事,这见解确是对的。”

“我只以谢兄的名请求你,还那小姑娘自由。”

雾瞬息静止了。渐渐地,它让出一条道,使陈夫人从中行出。

“放过?”陈夫人可要比白铜雀更直截了当。“从何时起,嫁进天下第一名族已成了责罚?”

“如果你出于人道立场,想劝我别要逼她太紧,乘早省省话儿。每年因这迷雾而死在路上的有多少人?若不是这座山碍着,湘境也决不至于长年与北部分隔开来,以至于落后别处何止十数年。”

“而你,阁下,山脉的守护者,可以被人在你的厅堂中出言侮辱,自以为清淡无求地带过。这座山脉对人们到底有甚么意义,值得如此重视?它最大的成果明明已出了山。就在不久前,蛟龙穿越了地底水脉,到了高地的另一侧。”

她不无讥讽地盯视着他。

“至于说我安排她成亲是折磨,那全是认知犯下的过错。真正握在手中的权力,纵然本质仍是幻象,又怎可能及不上她一辈子用不上的龙气呢?只要她尝到权力的甜头,改变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