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16)
换作常人,披甲堕水早就必死无疑,但以将军的手段,全然不似会是在生死瞬间解不开铁甲的废物。
白山黑水符的符力经已耗尽,结果是换得一个小小的胜利。
短短时刻里,她暗暗祝愿傅轻歌隐没雾中的战事顺利,然后跃入河心。
河水冷得心头直打寒颤。四月的河水,本不该像这般冰冷,她清楚,那是因着母亲埋于河床底部,成为将军伏击小舟第一着棋子的”剑瀑长蛇符”的缘故。
也就只有傅轻歌性烈如火的赤剑,才压得下这份深寒震荡。
不远处,将军解去了支离破碎的甲,口鼻处没生出一点气泡,目光森森射来,恰如剑光穿喉断魄。
他手上仍握着想必是母亲给他的符。
要是你真有法子锁着我的气机,陈悠然心想,也就不用多请一个帮手来啦。
她双掌合十,边调慢着呼吸,边盘算着断去对方生机的一着。
果不其然,将军不待她想透一半,已于河底成逆罗汉伏虎势,拳朝天空,意欲冲杀而起,姿势简单却实用。
佛门修行门道深湛,本就是陈悠然初时的修行选择之一,只因她怕着偏离命途太远,不敢妄行,最终如愿以偿,撞上了命途。
也是因着,她不敢赌自己能幸运得在人生道路剧变过后,仍能碰上他。
她调出气海里最深沉的真气。一时之间,身周水波与水属功法相互呼应,生出一串串的泡泡儿。
“如果爹当年没把你拒诸门外,我今日的路,是不是会易走得多?”
她探出袖底第二道符咒。
“楼台近水。”
水法冲天而起,为施术者留出河面上一小片透气的空洞儿。符法余下的意蕴则充斥在流水间,扑浪里,接连不断地对拳势迅速改成守势的将军攻去。
一道道浪流,好比一柄柄水剑,冲击着人体主要气脉上掌管劲力流转的各大窍穴,用的是钝刀子割肉的法子,意图磨破将军堪比玄武的硬壳。
只要一处破穿,气息外泄,建基于一流功法运转之上的护体真气必然溃败。
但陈悠然倚仗的杀着,还在攒刺着前胸正中的洪流,其功效,无外于碍气、阻气,以至断气,起到了破开将军防护的主要作用。至于他者,小补而已。
终于,随着楼台近水符上的笔墨逐渐变淡,陈悠然眼见将军的拳势渐渐散架,变形。
两三小泡自他鼻孔外泛起。逆罗汉势的上升动能已然消于无形,而人在水中,也无助其飞跃出水的实地可供落足。
一刻,又一刻,将军的拳头抖颤着迸散开来,令她联想到溺水者求援而不得时伸出的手。
她想起了约莫四五年前,母亲与她同舟渡湖,眼睁睁地看着遥处一条手臂伸出水面,拼命地想抓着些甚么,然后慢慢地,不作声息地沉了下去。
那天,母亲甚至没打算为她抹去看着看着,不其然就流出眼角的泪水。
是了,那时她是怎样说来着的?
“彼之沉溺,我之欢慰。不因我得脱泥淖而喜,唯望彼辈曳尾九泉,不得安生。”
她看着将军没有了动静,缓缓沉入河底,轻轻挥了挥手,即往着水面游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母亲的面容。
☆、第九回
起初,她还眨了眨眼,以抹去莫名其妙地现身眼前的掠影。
可这一眨眼,她就没敢再掀开眼皮,双臂一拨,就往上游。
倏地间,一道坚如金石的屏障撞在她额头上,将她逐回河心。
但她并未就此沉没,一道奇异的力量把她托起,站定于虚无的落足面上。
她张目四顾,一颗心几乎要从胸口蹦了出来,渐渐地,看出了周遭的水光,从何处起改易了流向。河水自球状屏障内被抽离了,留给她足以畅顺呼吸的空气。
但她内心只余恐惧。
她猛地折出一头纸鹤,飞向头顶看似离她不远的河面空洞,却见鹤翼飞至半途,就在那近乎砸穿她额头的水墙上撞了个粉碎。纸上的符法炸裂开来,没损得障壁一丝半分。
这就是“雨师囚龙符”,位列零陵陈氏五大镇门符之一。
而它,正在伴随母亲身边的三道符之内。
陈悠然颤声说道:“母亲?”
过了一会,原先被她以为仅是幻象的美妇人方始现身屏障之中。
陈夫人的修为想必不在那纵横迷雾山脉,把山里人变作湘南人眼中贬义词的女魔头之下。虽则一个是匪,一个是桓氏的走狗,陈悠然却不觉得两者间有甚么分别。
从外表看来,却是全没有人看得出陈夫人的邪恶的。妇人凤眸、薄唇,保养良好的脸庞清丽无瑕,身段比起同龄人中出众的陈悠然更为丰满。但她的神态却永远是庄严的,目光渗出慎密而理智的光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