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鸽(63)

第40章 最终章

高考的那几天，城市上空升起的烈日分明没有正当七月时那么炎热，却无端令人感到无比焦灼。

马路上，每个弯口伫立着小白杨似的交警，喇叭的鸣响也销声匿迹。

沈鸽的运气不错，他的考试号恰好就排到本校，并不需要提前去住酒店。

毕竟历年来，大学城旁的高中都是作为黄区的第一考点。

这几日，学校门口可谓是人潮拥挤。

天热了，梁子鸢的嘴角都燎了一颗泡。这几天，她更加没胃口了，喝来喝去都是清热降火的菊花茶。

最后一天，梁子鸢骑着问林立借来的小电驴去接沈鸽。

估计当天汽车什么的会比较堵。

而且，她开车技术不好，车一多恐怕要慌。没重新练起来之前，还是先别上路了。

学车学得太早，全部忘光光。

梁子鸢想着想着，时间过得飞快。最后一串铃声响起，考试结束了。

她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多冰的可乐柠檬水，发了条定位给沈鸽，便把小电驴停在大树下等待。

慢慢地，人群像开了闸的水一样倾斜而出。

梁子鸢吸了一大口柠檬水才缓了缓喉间的干燥。

她眯了眯眼睛，搜寻着沈鸽的身影。

少年眉目如画，穿着清爽的校服，从人群中鹤立鸡群地踱步而出。他腿长，迈出的每一步分明都不疾不徐，却总是比别的人先一步向她走来。

原来一别经年，黑黑瘦瘦的孩子也会成长为俊俏的少年。果然刮目相待啊。

“沈鸽！”梁子鸢轻轻挥手。

沈鸽两步并作三步上前来。

他单手撑开遮阳伞，伞面挡住透过细密的缝照射在她脸上的阳光。

“先喝一口，马上就载你回家咯！”梁子鸢弯了弯眉眼，笑着把沈鸽的那一杯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

沈鸽半低下头，就着梁子鸢的手喝了一口。

沁满凉意的柠檬水一口下去，他整个人都感觉活过来了。

沈鸽乖乖坐在梁子鸢身后，两人都戴着头盔。梁子鸢的小电驴和她的车是同一个风格，同样慢悠悠地载着沈鸽开到了他家楼下。两人一同进屋，沈鸽旋即开了空调。

“待会儿吃什么啊？”

梁子鸢抽出纸巾擦了把汗。

沈鸽手撑着下巴，敛眉道：“外卖吧。”

“哎，”梁子鸢倏地凑过去，目光一动不动地观察他的表情，“说说看——我没敢问你，你这次考的怎么啊？”

“还可以，正常发挥。”

结果如何，就看谁运气更好了。

梁子鸢顿时放心了，她坐直，笑吟吟地问：“真的要报江大的人工智能？”

“你很确信我能考上？”沈鸽浅笑晏晏地往后仰面，反问道。

“当然了，”梁子鸢一愣，“如果……要是连你这个第一名都不能考上，那还有谁能上呢？话说回来，你为啥非要学人工智能呢？”

“不为什么，这难道不是未来发展趋势的一部分吗？”

说完，他“咕噜噜”几下就吸完一整杯可乐柠檬水，随即投掷了干瘪的瓶身到垃圾桶里去。

梁子鸢简单看了一眼，细致地问他：“具体哪一方面呢？”

“智能交通这方面。”沈鸽说。

梁子鸢点点头。哦，大概是自动驾驶技术这类的啊。

她忽然想起，沈鸽的父亲恰在去年秋夏更迭之际死于车祸，而她夜晚曾驱车去的九峰山，正是黄区鼎鼎大名的墓山。

那个晚上，他原来是在祭奠父亲么。

她早该在认出他是小黑的那一天想起的，怎么偏偏就不曾想起。

梁子鸢伸手盖住他的手，当然盖不住。她其实很想问他，是多久前才想做这个的。但是不用问梁子鸢也知道，是不久前。而这个不久，甚至也不会超过一个整年。

“嗯？”

沈鸽动作微滞，眼神疑惑地觑她一眼，随后反握住梁子鸢的手。

梁子鸢神情怜爱地看着他：“想学就学吧。”

“好。”沈鸽顶着梁子鸢突如其来的关爱，忍住抽回手的欲望，说罢便一时无言。他额角一抽，不明白梁子鸢为什么突然这副神情。

不知道她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梁子鸢却瞧出他隐含在平静表面的不知所措，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

岁月静好。

……

高考成绩出来得很快。

沈鸽坐在电脑桌前。分数出来的那一刻，手机也同一时间响起。

“老师好。”是杨老师。

杨老师在那话那头恭喜：“恭喜恭喜，今年海市的状元！江省的探花！”实际上她有些意难平，沈鸽是完全能角逐省一的，前几次省联考也并非没拿过第一，这次也是差点运气。

但是考试就是这样说不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