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鸽(49)

“行吧，那你赶紧的——文档发你了，把报表先给我做出来，做完再走人。快点，可别赶不上飞机。”

黎铭兰吩咐完，重新低下头看起文件来。

梁子鸢咬咬牙，吐出一句：“黎姐你好狠。我这就去干！”随后，她坐到自己位置上，导入文件，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来。

光是听声音，就足以感受到浓浓的怨气和干劲。

……

天幕微沉，梁子鸢总算做完这一份报告。下了公司大楼，她循着街道往餐厅走去，隔壁一条街，都是吃东西的地方。

冬天的夜风阵阵吹来。

梁子鸢盖上羽绒服的帽子，细长的绒毛略微遮挡了视线。除却脖颈间太凉，倒也没什么，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慢慢走着。

嗯……

家里的行李箱也收拾好了。

好像没什么要带的了。

终于要回去过年了，到时候舅舅和李源程会一起来吃年夜饭！

梁子鸢想着想着。忽然，一双长腿站定在她面前。梁子鸢颇觉几分熟悉，奇怪地抬起头，沈鸽那张脸顿时出现在眼前。

“啊，你怎么在这儿啊？”

梁子鸢掀开帽子，惊喜地说道。

她许久没有和沈鸽见面了，两人都是在微信上偶尔聊上几句的。

沈鸽浅浅地笑了，简单道：“和朋友吃饭。”

闻言，梁子鸢往他身旁看去，看到一个身材瘦弱的男生，比沈鸽矮了将近一个头。嗯，这才像高中生嘛。

“那个……你是江大的梁子鸢吗？我好像认识你。”

那个男生挠了挠头。

沈鸽揽了那男生的肩，轻咳一声，介绍道：“这是我同桌，叫余子冀。”

“你好，是的。你是听沈鸽提起过我吗？”

梁子鸢弯了弯眉眼，笑道，还特意多看了沈鸽一眼。

余子冀又挠挠头，直言：“是啊，我还在江大论坛看到过你照片呢。我靠！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啊，我还以为沈鸽吹牛呢！”

“沈鸽真的跟你提起过我啊？”

梁子鸢好笑地看向沈鸽。

余子冀：“对啊对啊。”

沈鸽神情顿了顿，问：“我们还没吃，你吃了吗？”

“没，一起吧，”梁子鸢转而问余子冀，“同学你不介意吧？”

余子冀挠头，眼神躲闪了一下，羞涩道：“当然不介意。”

我介意。

沈鸽默默咽下了要说的话，只余光不阴不阳地盯着余子冀。

我的同桌竟然如此碍眼。

梁子鸢回以余子冀礼貌的微笑。靠靠靠，这才是纯种高中生吧！沈鸽那算什么啊，整个一大高个子，虽然瘦吧，但眼神看着还就挺唬人。

三人一同前去。

沈鸽倒是“忙”得很，一双手耍得飞快，不知道用手机在跟谁打得火热。

梁子鸢看了一眼，便恨铁不成钢地收回了视线：“我算是沈鸽的姐姐，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吧。”

余子冀开心地抖抖手，说：“好啊好啊。”

他裤袋里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余子冀兴奋地搓搓手，十分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看一下手机啊。”

梁子鸢颔首。

“不好意思啊姐姐，那个……我妈忽然喊我有事儿，我得先回去了。”

半晌，余子冀苦着脸说。

“那真是不巧，”梁子鸢抽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客套道，“那我和沈鸽两个人去吃了，你下次再和沈鸽约吧。拜拜。”

“拜拜。”

余子冀也挥了挥手，临了还锤了沈鸽一个不痛不痒的拳头。

梁子鸢乐不可支地笑道：“哈哈，你这同学还蛮有意思的，跟我小侄子似的！”

“你明天要走了吧？”

静默了一会儿，沈鸽道。

梁子鸢先前跟他提起过这事儿：“是啊，明天上午的飞机。”

“明天，我送送你吧。”沈鸽道。

梁子鸢转过头看他。

沈鸽伸出手虚虚揽了梁子鸢的肩，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说：“你脚下有个坑。看路，别看我。”

梁子鸢的侧脸贴着沈鸽结实的臂弯，暖暖的。

她神情恍惚地想，沈鸽可能是太寂寞了。

整个大冬天，除了他，空无一人的家里。每家每户挂上新春对联的时候，每家每户吃团圆饭的时候，他都只有一个人。

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就算他看上去再怎么稳重，再怎么挺拔得像一棵屹立的青松——

也掩饰不了他不过才刚成年没多久。

梁子鸢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好像是在学车，那个暑假，除了沈教练，还有一个嘴欠的黑皮小孩，这小孩说话好笑得很，倒让她少了一些青春的惆怅。

听说那是沈教练家的小孩，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哎，”梁子鸢万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胸中顿时升起无限的疼惜之情，她诚挚地发出邀请，“今年过年，你要不要去我家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