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正要说话,却是从侧边刮来了一阵风,她本体枝叶单薄,眼下根系软,一吹就被吹得整个贴在了桃子身上,风力对她来说很大,一时间想站稳都难,她就眼看着桃子一动不动僵站着,像被催熟了一般,从头红到尾。
刚才还说要克己守礼的!
偏天公不作美。
黛玉又羞又气,生怕自己被看成那不知礼数的女妖怪,几次要爬起来,却是又被穿堂风吹得死死贴住,动弹不得,几乎要气得直接化成气去。
大圣任由她抱着,心里极其震撼,原来小师弟这般喜欢自己。
那阵风总算是过去了。
黛玉默默站直,根须抓扒着木杆,往旁边挪了两步,默默蹲下来,叶子也卷着木杆,防止意外发生,好半响见亭子里安安静静的,气氛尴尬,又忍不住着恼,“你刚才怎么不避让一下。”
大圣脸咻地一红,他刚才被抱住,好一会儿都没动,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不正是一动不动么。
大圣在栏杆上纵了两下,翻过来又翻过去好几次,才找到一个自在的姿势和位置,“我要是避让了,小师弟你不是被风刮走了。”
原来大师兄是好心,她却总是忍不住多想,黛玉安心中懊恼,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收拾好自己的感情,免得误了大师兄,自己也感伤。
当真毁了师兄妹的情谊,那才是糊涂虫了。
亭子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得见风吹过洞穴呼呼的声响,直至有人掀开亭珠帘走进来。
“唉,你们两个!来了也不来救为师,只管在这里蹲着看戏说笑——可苦了为师了。”
却是三藏应付完那妖精,又不想与那些个妖怪说话,只说想一个人吹吹风,往这边小亭来,却见栏杆角一株草,一个桃。
这洞中果树多,有桃不稀奇,三藏见过却是见过绛珠草,是小徒弟的本体,又见那桃子浑身通红,与旁的桃子不同,一下便认出来了。
三藏又高兴又埋怨。
大圣安慰道,“师父莫恼,这洞府地底下千万道,救你容易,带出去却难,你且打听打听,这妖怪是何来历,有什么靠山,让这妖魔吃了桃,我自有办法让她老老实实将师父送出去。”
三藏想不出如何应对,“那妖怪如何会听为师的。”
大圣笑道,“师父只管与她周旋便是,使个美人计,她既是想与你好,你请她吃桃,她欢喜还来不及。”
自莲花珠一难后,三藏知道徒弟们降妖辛苦,身上怯弱少了,也想出力,想想就应允了,这便出了亭子,去唤了侍女来传话。
大圣寻常阴谋阳谋什么招数都使过,这会儿有小师弟在,却是莫名地让他有些不安生,偏头去看,见小师弟离了他两步出去,叶子和根牢牢抓着木杆,显然是怕风把她吹过来,极其的克己守礼,他要说的话便也收回了肚子里,安生蹲着,一时间有些思量,也有些出神。
三藏前翻多般推诿,这次主动相邀,妖精哪里会不应,穿戴好就来相会。
三藏以茶代酒,与她敬过三分,又邀约她游园,尽力使着美人计,笑笑道,“既是要结为夫妻,我还不知夫人是何来历,家中还有何人,我原先是佛门中人,领了唐王的旨意西去取经,在此与你成了亲,违背了圣旨,可能得周全。”
他有这样的担忧,原也是人之常情,妖精反而欣喜圣僧是真正想留下与她做夫妻的,便也不瞒他,携着他的手边走边道,“夫君莫要忧心,一则世上多的是还俗僧人,二则我父亲是天上的上官,弟弟也是天庭赫赫有名的天庭战将,区区唐王,还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夫君只管与我在这洞天福地,快活便罢,天色晚了。”
她说着,便要成好事,娇笑道,“— 夫君,我们这便歇息去罢。”
三藏心里呼喊着徒弟救救我!口里只得胡乱应着,说腹中饥饿,想吃些东西,再说别的。
女妖精娇笑着,“也是,不吃了饭食,哪里来的力气,还是夫君想的周道。”
三藏脸通红,呐呐应着,徒弟徒弟,快来救命!
父子二人同在天庭为官的,并不算多数,大圣心里有些计较,却也有些怀疑,思量一番,先悄声在洞府里飞了一圈,找到了这妖精供奉的牌位,果见是李天王和三太子,心中道了声好哇,先将这牌位收到须弥介子里,又回了园子,重新变作桃子,让那妖怪吃到肚子里去了。
他一进去,便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让那妖怪疼得掀翻了院子,哭爹喊娘地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折腾够了,这才笑道,“俺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快快送俺师父出去,否则俺老孙,刺破你的肠胃,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