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然淡声道：“嗯，我常年在队里，没办法照顾她，就放在了洪晨这里。”
怕江觅听糊涂，程青然说完又补了句，“洪晨是我大学舍友，毕业后和路航一起进了阳城特殊教育学校，我妹不会说话，刚好也在那里上学，来回都能带着她。”
“这样确实比较方便。”江觅点头，心里却多了几个模棱两可的疑问——明悦还这么小，为什么不是和父母住在一起？衣柜里有程青然衣服，是不是代表她偶尔也会在这里留宿？她们姐妹都不回家，父母不会有意见？
这些疑问还没有理出头绪，连琼突然过来叫她们吃饭。
两人应了声，一起出去。
客厅里，周浩正在逗明悦，看她过去，周浩和猥琐叔叔一样端着盘油炸花生米说：“明悦，来，坐哥哥旁边。”
明悦下意识躲到了连琼身后。
程青然走过去，踢了脚周浩，不紧不慢地说：“少惹我妹，滚对面去。”
周浩委屈，还不敢顶嘴，大方地滚去了对面。
程青然在他的位置坐下来，把江觅带在旁边，明悦在她另一边，挨着连琼。
“知道你们不能随便喝酒，特意买了果汁。”路航给程青然倒了杯果汁，然后问江觅，“你喝什么？”
江觅，“一样，谢谢。”
路航又给她添了一杯。
洪晨刚好忙完，端着最后一道汤出来，笑着说：“手艺一般，见笑了。”
周浩无不捧场，“你这手艺要一般，外面一大半饭店都得关门。”
洪晨被恭维，笑开了花，她在路航旁边坐下，举杯，“我们小明悦刚拿了书画比赛一等奖，又赶上11岁生日，双喜临门，大家干一杯，祝小明悦生日快乐，快快长大。”
几人碰杯。
喝罢，程青然懒懒地靠着椅背，问被表扬到脸红的明悦，“一会儿把证书拿给姐姐看看？”
程青然这么一提，正好戳中洪晨的伤疤，她假装伤心地说：“就等你来呢，自从证书发下来，明悦每天都会问我‘姐姐什么时候过来’，说要把证书送给姐姐，别人要看一律不给，连路航这个指导老师和我这个班主任都不能例外，太偏心了。”
“是吗？”程青然追着她害羞闪躲的眼神问，“就那么喜欢姐姐？”
明悦毫不犹豫地点头。
程青然心情好，揉揉明悦脑袋说：“证书拿来给姐姐看看。”
明悦立刻跑回房间去拿，着急模样刺激得洪晨又是一阵唏嘘。
江觅看着这样的程青然，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深。
明悦今年11岁，那就代表程青然的母亲改嫁时，她已经出生，她和程青然之间其实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似乎很依赖程青然。
非亲姐妹真的可以从平淡生活里建立这样深刻的感情？
明悦拿着证书回来，程青然看完拍了照，交还给她说：“姐姐这里已经留了一份，原件还是由你自己保存，这是属于你的荣誉。”
明悦不开心，但接受。
后面，几人吃吃喝喝，很快聊过了9点。
明悦第二天还有课，程青然先去哄她睡觉，再回来，周浩和路航去了阳台抽烟，连琼回了学校，江觅在洪晨给她找的清净地儿接经纪人电话，不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洪晨一个人在等她。
“睡了？”洪晨小声问。
程青然点点头，“太久没见，难哄。”
“哎，难为你了。”洪晨一想起程青然这些年的经历就忍不住感叹，“小明悦亲爸一走，烂摊子全扔给了你，你说你当时就一大二学生，自己要生活，还要养活刚两岁的小明悦，我们这些舍友光是看着就心疼得不行，偏偏谁想帮忙你都不让。你老实说，是不是根本没把我们当朋友？”
旧事突然被重新重提，程青然心里一片坦荡，“没那回事，只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这不还是跟我们生分。”洪晨叹气，“有时候吧，我觉得你这人挺长情的，小明悦只是你名义上是的妹妹妹，他爸走了之后，你俩基本就是两路陌生人，可这你都肯养，知道的人谁不说你一句有情有义，但有时候吧，我又觉得你这人特冷血，我们就在你身边，你非要视而不见，什么都自己扛。”
程青然笑而不语，自己的事儿自己既然能抗，就没必要去麻烦别人。
“不过，我记得你说过，小明悦家里还有人是不是？”洪晨突然问。
程青然直觉不对，反问：“有人来找过她？”
“嗯。”洪晨说，“路航前几天带小明悦去买画笔，被人拦在路上说是她奶奶，在新闻上看到小明悦获奖后，四处跟人打听找过来的。”
程青然冷哼一声，满脸寒霜，“知道她天生残疾的时候，怎么不说她还有个奶奶？她爸被那老家群吸血鬼逼到累死，没人管她的时候，怎么不说她还有个奶奶？19岁的我为了养活她，每天打三四份工累到胃出血的时候，怎么不说她还有个奶奶？现在是看她能靠比赛赚钱，觉得还能从她身上捞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