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梅子箐(7)+番外
他学的是小提琴,一路科班走上去,本科出国,念到博士才回国,一回国就被艺术团录取了。
反正桩桩件件都是曲十安的理想人生。
小时候宋予扬看曲十安练琴勤奋到太离谱的时候,还会故意捣乱,或者就是乱七八糟说些玩笑话,反正就是打打岔。
那时候小小的曲十安就已经满口总是,施云哥总是说,老师说......反正一大堆人都在劝他,选了这条路,就一定要上进。
再后来绑架案也是曲家和施家出面联手解决的。
后来他们才知道,施云那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才会轮到宋予扬的小叔那种,刚刚进团的实习生去参加新年音乐会。
又过了不多久,施云就过世了,有人说他是肿瘤,也有人说是心肌梗塞。
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劝施家父母要节哀顺变。
施家只有一个孩子——私生子有没有说不准,反正正正经经放在家里从小养到大的,就这么一个。
施云的父母出奇的平静。
嘴上说的是,孩子身体其实早就不行了,一直在积极治疗,因为不想影响企业发展,所以也没让学正经商科,直接放他去学自己想学的艺术类了,去年一入冬,就已经病到需要卧床静养了。
“是舍不得孩子,可是实在留不住。”
这么多年治下来,心里也已经很清楚会是什么结果了。
无比合情合理的一套说辞。
资本家可能没有感情,但是资本家一般都有小孩,所以在这种问题上乱说,也确实没必要。
大家只权当他们已经伤心到麻木了。
江湖上毕竟都混到这个位置了,几个死人总归是见过的。
不是没有人纳闷,不过大家都注意到了,曲家一个人都没来,连送的花都敷衍到有点下死人面子的意思。
宋予扬记得,大概是施云病最重的那会吧,曲十安还在精神病院住着。
他手腕受伤固定的钢钉那会取出来了好久,也没恢复到原样,还有外伤性单耳耳聋。
他就待在离上海音乐学院最近的上海精神卫生中心里,日复一日做着自己可以做的康复训练。
因为医生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宋予扬旷课去看曲十安,想怎么样得进到病房探查探查,结果上海精神卫生中心未成年想进还得家长陪同。
妈的,就他爸妈自从他被曲家送回来之后那个神经兮兮的状态,但凡他敢说觉得自己需要精神上的一些帮助,他爸绝对首当其冲给他报个几个疗程的MECT,顺带让他直接精神病院常驻。
宋家和曲家施家有所不同,从不出什么要面子的痴情种,缺什么都不缺小孩。
他在后来的无数次反复琢磨中不断猜测施云到底是有什么狗毛病——宋家的手还没有长到可以什么都去探查。
他首先排除了肿瘤。
上海肿瘤医院就在东安路上,离上海精神卫生中心近得离谱,哪怕不是这家,瑞金医院也离得不是太远,瑞金的精神科也还可以。
以曲十安对施云的濡慕,不可能不会跟着人到处跑,连提起也没有。
要么就是曲十安早就知道施云挺不过多久了,要么就是他根本很清楚施云在哪里,是什么病,情况怎么样。
可是曲十安到现在为止,如果不是他提起,从没有说起过施云。
再后来曲十安的身体也很差,主要是心脏,还做过两场大手术,他被看着在家里读死书,根本出不去,只能用座机给他打电话。
最搞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曲十安接电话的声音哑哑的,可能是没怎么喝水,但是他自己的解释,是太久没有说过话了,还礼貌疏离地添上了一句请他见谅。
宋小少爷也不管会不会被家里人发现了,鼻子一酸,就开始替曲十安委屈。
“安安,做手术醒了麻药是不是很疼?”
电话对面的轻笑声飘出来,说着否认的话。
曲十安说,还是那片烫伤和打钢钉最痛。
钢钉的事情被无声略过。
关于烫伤,则是手腕上面一些,无意之间溅到的,竟然最深刻。大片的烫伤一开始那几天就像是被随意泼在白墙上的,劣质而粗糙的油漆,不断溢出涎液,极其恶心。
宋予扬知道曲十安的所有伤是怎么回事,他那时看得想哭,但是又怕哭了被犯罪分子又是一顿暴打。
受伤的是曲十安的手,是曲十安的手腕,是曲十安的耳朵,是曲十安差一点就能得到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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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岁的曲十安,永远温温柔柔地笑着,没什么大志向,但是很关照别人的情绪。
宋予扬连泪也不敢多流。
不仅如此,他还憋着一口气,只为了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