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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GL)(244)+番外

长应来迟,她却未去追那余下的魔物,而是将她从沙地上扶起。

那兴许是那段时日里,她离长应最近的一回。

长应低着头看她,向来无甚波澜的眼中竟涌上一丝焦急。

她瞧见长应鼻尖上的一颗小痣,起先还以为是什么污迹,抬手便去擦拭了一番,未将那污迹擦掉,反而蹭了长应满脸的血。

见拭不净,她才知那分明是一颗小痣,就好似白玉生了瑕,那样素净好看的一张脸,偏偏长了一颗痣。

“莫要死……”长应将手覆在她的腰腹上,似想将灵力渡给她。

她似是要将周身余下的气力搜刮个一干二净一般,明明已动弹不得,却偏偏要咬着牙将长应的手拿开,颤着声道:“余孽还未走远,速追,我灵台破碎,已是……留不得。”

长应紧紧盯了她一阵,才将她放在黄沙上,朝余下的古魔追了过去。

她仰躺在黄沙上,看见天光骤亮,蒙天的魔气缓缓消散,随后世间被一分为二,这才有了天地。

炎日和明月得以交继出现,大海漫灌,黄沙受其润泽,碧草如茵。

渚幽浑浑噩噩地想着,长应殒身前七分了灵魄,又施了那重塑肉身之术,这才得以归来。

可她呢,她什么也未做,眼一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时……

定是有人助了她。

否则这数不尽的妖魔中,怎偏偏她得幸转生?

是长应吗,长应后来是不是又回去寻她了?

渚幽灵海膨胀欲裂,原已算充裕的灵力似生生不绝,将她灵海中每一处皆填得满满当当,令她憋闷难受,好似就差上分毫,灵海便会炸裂。

长应遗在她灵海中的那一片鳞竟在这浩瀚灵力中变得熠熠生辉,其上流光闪烁,光彩照人。

她每回查看灵海皆觉古怪,可回回皆忘了问,就好似已经习惯了这物事的存在。

如今她受灵海膨胀折磨,必须破境才行,故而盘腿悬在了半空之中,雾縠般的轻纱在绸裙外边,轻飘飘地曳在地上。

灵海中越发充裕的灵力已不受扼制,从她周身迸射开来,所幸方才化出了一道屏障,将这骇人的灵力全数截在了里边,未震荡开来。

她周身不适,真身好似当真有了变化,可她现下是人形,根本觉察不出究竟哪儿出了变故。

观商那一魂也被圈在了禁制当中,被那灵力一震,咚一声撞上了屏障,险些魂飞魄散。

魂上的八道禁制硬生生被撞破了,观商痛吟了一声。

那一魂本就是从璟夷的灵台中取出来了,璟夷本该只有这一魂,后来用燃心木将神魂补齐了,那多出来的二魂生出了自己的心智,如今和魔主一魂紧紧相缠,不分不舍。

这魂魄好似一团烟,撞上屏障后险些分散,观商见禁制被震碎,当即道:“你既要破境,何不将我放出禁制,若是我这魂受到牵连,你就无从得知这无渊还有何玄妙之处了!”

这话音方落,他又道:“我不是魔,我不是,我要回九天,我要……我要回东海。”

想来是璟夷不齐全的那两魂醒了过来,如今开始闹了。

“你即是我,事到如今,还想不认?”观商两个声音异口同声道。

“我怎可能是你,我生来便在九天,便是凤族,和你这魔能有何牵连?”

“这牵连可得从千年前说起。”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你明已心知肚明,何须我说给你听,不如安分些,好让我将这多余的两魂吞个干净。”

渚幽本就忍着灵台灵海的阵痛,如此听这两个声音叨叨,更是心烦意乱,当即睁了眼将魔主一魂攥入手中,在其上落下了一道禁制,让它再说不得话。

她手腕一转,将这魂塞入了芥子之中。

这芥子是新的,里面的天地空空如也,不像先前那一枚,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她如今还是头一回用,当真便宜了观商。

禁制外的魔兵停顿在百丈之外,未敢轻易靠近,可观魔主一魂还在她的手中,也不敢调头就走。

渚幽抬起双臂,轻薄的衣袂登时兜满了风,袖里空荡荡的,显得两条手臂细细瘦瘦,在袖子鼓动时,手臂上的魔纹微微显露。

她双掌隔空拢起,适才迸射出去的灵力被收聚成球,聚在了她的两手之间。

这是从灵海中满溢而出的灵力,如今她正缓缓将其吞入灵海之中。

灵海登时变得虚弱无力,里边那一片龙鳞变得程亮,明明黑如砚台,其上却偏偏有彩光流转。

那片鳞正缓缓替她将满溢的灵力吞入其中,似是能镇痛一般,在灼热的灵海中缓缓散出寒意。

渚幽凝神静心,将灵力运转至全身,神识进入灵台之中,只见她的灵相仍在破碎着,好似被风沙侵蚀的石像,外皮缓缓脱落,露出里边的本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