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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GL)(197)+番外

这话如疾电一般,唰啦一声劈在了璟夷的心头,她陡然一震,将头埋得更低了。

她常常想,她为什么会是魔,明明是凤族神裔,怎么可能是魔。

她的姐姐生来便是神光环身,去到哪都颇受喜爱,怎么她……似乎生来就是魔?

生来魂魄不齐,本以为自己会是转世的古神,可在半只胳膊穿过魔门的时候,她便了然,她根本不是什么转世的古神,她是……一个魔。

一个本应见不得光却还是生在了九天之上的魔。

这算是什么,是命吗?

那声音似乎听见了她心中所想,嗤笑了一声说,“不是命,是我想偏要你投生凤族,想让你混在其中好能苟活,是我偏要将祸水东引。”

“你到底是谁!”璟夷厉声问道。

“我?”那声音慢悠悠说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只是我未料到,你补齐魂魄后虽逃了一劫,但似乎却不是那么……乖了。”

“若你即是我,那你为何想让我死,我死了你有何好处?”璟夷颤着声问。

“好处?那可就大着了。你就算不自己寻死,神尊也会杀你,会在斩仙台上杀你,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你,揭晓你所做过的种种,让所有人都知,你……才是最该受刑的魔。”

璟夷当真想寻死了,若真是如此,那还不如她自己来了结自己的性命。

渚幽在斩仙台上受刑时,她便在一旁观望,那是怎样一种悲恸啊,她看在眼里,又怎会不知。

“如何?”那声音问道。

如何?

璟夷心乱如麻,她不想在斩仙台上受刑,不想为人诟病,若真如此,还不如自己死了算了。

她猛地摇头,将头晃成了个拨浪鼓,似是想将这思绪给晃出脑袋。

冷静些许后,她又问:“你不是我,你究竟是谁?”

“我?”那人哼笑了一声,“我是你的——”

“魔念……”

东海之上乌云滚滚,又如暴雨将至,浊鉴里的寒眼却无甚变化,仰头仍是能看见那片海。

在日出之后,玄晖洒落海面,寒眼下却还是黑黢黢一片,连万丈海面上的粼粼波光都瞧不见。

渚幽的手腕被长应不轻不重的捏着,那细长的五指近乎将她的手背覆了个完全。

“不是痛,那是什么。”她问道。

长应摇头,只觉得那一缕神识似是被挑离了璟夷的身,随后汇入了她的躯壳之中。

她面色沉沉,不知那一缕神识是如何脱离她掌控的,这定不是璟夷凭借一己之力便能做到。

璟夷尚不知身上附有他人神识,又如何有将此神识剥离的能耐。

“如何,莫非浊鉴出了什么意外?”渚幽仰头朝那那片沧海望去,浩瀚汪洋好似压顶黑云,汪洸泓然,深不可量。

她皱起眉,心道她连这寒眼都出不去,如何出得浊鉴?

镜中万物太过真切,似与外界无甚不同,若是旁人进来,指不定还真不愿离去了。

“浊鉴完好……”长应未松手,仍是将渚幽那细瘦的手腕紧紧捏着。

这手腕太瘦了,一捏一把骨头,似是不堪折腾。

她将渚幽覆在她额上的手放下,这才意识到渚幽方才的担忧,淡声道:“龙角已无大碍。”

渚幽本是想顺势收回手,可没想到长应忽地将五指扣紧了。

手腕被捏紧的那一刻,被放下了戒心倏然又蹿至嗓子眼,她气息渐急,不由得望向了长应那双金目。

只见长应缓缓垂下那灿金龙瞳,目光所及恰是她那雾縠般的衣袂。

渚幽抿起了唇,她本是忧心长应又觉得痛,没想到如今她应忧心的,当是她自己。

她早知道长应定是不会容她将那一魂带回去的,可这一时半刻的相处,却险些蒙了她的心。

长应动了动唇,却未提及那一魂,而是道:“我们在这浊鉴中待了有几日了。”

渚幽不想应声。

“我灵魄受损时,险些神志不清,心下记着不能伤你,原以为你会不管不顾,没想到竟守在此处。”

长应说得极慢,本就不擅言辞,硬是要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

渚幽不解其意,本已捋得齐齐整整的心绪又乱做一团,她不慌不忙将垂在身侧的手往背后藏,说道:“你灵魄受损本就是……因我,我怎能不管不顾,我岂是这样铁石心肠之人。”

一个魔说自己并非铁石心肠,其实想来还挺可笑。

长应迫近她的双目,似企图将她的视线全部侵尽,逼得她眼里只能有自己。

长应眼中寒意沉沉,眸光锐利如锋,她不想渚幽留守在此处只是因为心有愧意。

渚幽皱着眉,心潮好似翻浪,忙不迭避开了长应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