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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96)

作者: 爻一一 阅读记录

当她一个人不能把很重的东西抬起来的时候,扫楼道的阿姨正好在四楼的厕所里清洗抹布,她要借一只水桶,把五楼新的摄影室拖干净,安装好灯泡,灯泡的事先放一放。(对,花钱能办的事,绝不含糊)这有何难?她一口一个阿姨,一口一个阿姨,发了二百的红包,就把五楼的楼道弄出一个过道。这时微信也加上了,阿姨姓李,后来有一次她把腿磕了好几天不见,见面阿姨就问,哎呦闺女腿好点了吗?她很诧异。人们都知道领导布置任务的时候,布置多少,手下的干多少。妍妍不是,她离完婚以后、父亲去世以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重新的认识和态度,虽然她极力不再相信人的底线和道德,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更想好好善意的做自己认定的事,变成认认真真做事,散散漫漫做人。假如不认定,什么筹码都无法把她从沉默隐遁生活的心念重新拉回现实。生活过得很单调,单调却有自己悠长的道路。她坐在刚刚刷干净的楼道的一把旧椅子上抬着腿点了一支烟,和阿姨一起拖过的潮湿的地面散出一股温热的味道,天气太热了,她把外套脱掉,露出一个黑色的真丝背心。脱掉真舒服。

要说有时候人们的相遇,从来都不在科学的规划之内。妍妍打算一会儿从五楼下四楼的办公室取水壶喝水,她一边瞅着白墙上挂的新买的绿背景布不整齐而想动手再去收拾一下,可又要把梯子从左边挪到右边,她手腕有点酸痛,靠在一张教室用的硬板凳上,她眼睛一撇便看到地上补光灯的线黑色的就像弯曲的蛇形动物一般,在刚刚晾干的水泥地上盘旋着。要开展新的工作总要经历千山万水,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有卡嚓卡嚓的脚步声正在上楼,(难道是帮手?还有帮手吗?康哥?)她灭掉烟将烟头用柔软的牛筋底小皮鞋碾碎,站起来,嘴角一股子老爷们的烟味,从房间走进昏暗的楼道,要知道,这陈旧的老楼房,第五层在外面仅仅是一面时钟扣在上面的面积,并不大,里面一小段楼道也就十来米,楼道两边各有一间仓库,当她从北边的没有窗户的房间走出来,穿过通道,左拐下楼的时候,一个大饼头正在向上走,他正好从楼下的楼梯左拐上楼,她正好下楼,她处于位高往下看,他低着头每一根头发丝她都仿佛瞧见。她一直搞不清男士的头发是怎么吹起来蓬松的,在她看来,要是吹的好,还可以把身高往上提提,他的衬衫有些褶皱,扎在西裤里。可不是像房地产售楼处那些销售的穿着,也不是非常商务的那种,总之用不浮夸,很有品的赞美夸示更准确。毕竟很多人愿意用一个商品的符号价值来衬托自己的身价,这些品牌直到人们满大街的效仿和全民通用,例如 LV,有时它再将什么品牌文化注附到商品上,气息未免过于牵强,毕竟使用它的人目的基本只有一个,表彰某些与众不同的身份或强调它的商业价格。迎面上楼的副总不同,他的东西,假如妍妍愿意这样赞美他,那可以继续往下说,他是很少很少把手表带在腕上,或把皮带的 logo 显得那么明显。前面说过,内敛的人将有他多少多少内在的充裕,是外界的人们无可知晓的,或者也有可能他并不以那些为关注点,他想要做更高级的变革和大格局的事,对于他来讲是做出一些事业的成绩,他要活出超越自己身的局限和愿望以及满足。前者他后来做到了,或者阶段性做到,那些工作的战绩笔笔精品,至于未来未来,谁又明白这种类型的人会有什么愿望。他和世界的心绪,是联系在一起的,就像他的办公室什么摆件都没有,他到了分部,降低了成本做出了更多的业务板块。这种优质,当然可能不属于妍妍了。妍妍嘛,就是千万地铁里的女子中很寻常的一个,她说话从来学不会温和,到了这个时候,她照例来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她张口就来。

吓得副总一机灵,皱着眉头抬起眼,妍妍脱了衬衫干活,穿真丝黑色背心,倒是很凉快啊,他总不能吐槽吧,上班时间在搞什么名堂?谁干活不热,“我看下地方。”他咳嗽了下,不好意思,把头摆向一边,没有停留脚步,接着从楼梯往上走,可能出于习惯,他讲了一句,“去哪?”

“打水。”妍妍心跳加速。她倒没有感觉小跨栏黑背心有啥不好,大家都是人嘛,穿着还要紧吗?只是刚扔完的烟头要是被领导发现可不雅观,一个女生抽烟真的有点诧异,难道他会怀疑楼上还有其他的人吗?(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大门开着,铁锁还没有安装,谁能知道楼上楼下有没有别人上去啊?兴许,……兴许是楼下的男同事上楼帮着收拾灯或者其他也有可能,抽根烟怕什么,连他自己不也是烟不离手。)她抓紧离开,火速下楼,就像离开案发现场一样,走回四楼的办公室。康哥和海边的女生正在敲打着电脑,哎,要说一个办公室的人也不能知道内心的澎湃,多想说给他们听听!妍妍嘴角笑着坐在座位上,从桌上的水壶里倒出一点热水,然后把脖子里挂的工牌,发夹,一股脑儿的放在桌子上。赶紧休息休息,楼上也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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