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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8)

作者: 爻一一 阅读记录

为什么当年不擦亮眼睛找到一个永远对自己好的男人?现在她又想起陆海的背影和脸庞,有时是爱意,有时是憎恶,有时是讨厌,有时仅仅是适应而已,不管怎么说,他也曾在妍妍不知所措的时候紧紧握住过她的手,给她壮胆和力量。现在两人对谈分崩离析,他再也不为了她而发表有利于她的主见,或者包容她的无情,刀子嘴豆腐心,目前互相没有信任,“不合适的关系应该结束”这是陆海的观点,婚姻里彼此如果相处不来,人怎么可能健康呢?长期心有不舒,何必要继续,孩子共同抚养,男女天各一方,这不也是相处之道吗?可是任何有感情参与的东西,都是一本哲学书,一边是剃刀一边是蜂蜜,痛楚难以避免可磨难真的在于选择。只要是选择,双方的问题,其中一方当然会有不同的感觉和意见。而且,婚姻是一种契约,是有信仰的,又不是普通的合作。

她骑的很快,很想就这样骑着骑着进到自己温暖的怀里。

到了小区门口,保安看到她又回来了,奇怪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吗?她没有示意招呼,匆匆拐弯,迅速上了楼,打开家里的门。那门上的蓝色胶布格外耀眼,接下来她用电脑播放音乐,把电视也打开,她对这个消息保持着还未从心底真正接受的煎熬与动荡,尽量让家里声音很大,很热闹,她换上短裤和吊带,把衣服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泥点在裤腿上来回晃,泥巴已经干了,妍妍用手搓了一下,一瞬间粉末晕开,和门口空气中的尘埃混合在一起,在光照下慢慢飞舞。

她把头发卷起来,扎在头顶,现在她只有八十多斤,被生活侵蚀的眼角有些下垂,倒不是三角眼那么难看,但是也真的初显老了,她对陆海的爱情感一下子就明白了源于自己的童真,否则怎么会在六月十八号下午——她曾在本子上记录长了一根白发。那根白发硬硬的,就像假的一样,她把白发扯下来,拿给陆海看,当时陆海说,赶紧扔掉吧,留着它做什么,早睡早起,这样身体才能健康,头发自然就黑了。

但是陆海不知道早睡早起的条件,当妍妍把厨房的活儿清理完毕,然后再在客厅忙一阵子,把金禾的玩具收拾好,坐在电脑前再加一会儿班,弄个文件的时间,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刻,他总是怨妍妍不会调整休息,其实他永远不知道水管里的水流洗走了她这些年的所有劳动。他总希望她能纤细地来到他的梦乡,可他不知道孩子更需要她的爱护,毕竟他们在养一个小孩不是一只小仓鼠。女儿占用了她大量的时间,他自然是不能完全得到她了。

妍妍听着音乐将洗手间用洗澡的喷头冲了一遍,她现在力求能找到点具体的事情做,这样能调和自己的心情,她还做不到坐在椅子上想这八年的光阴是怎么过去的,或者斗智斗勇,你一步我一步,这样风轻云淡还不行,她在镜子中看见自己卑微的样子就真的永远也不想再见陆海。她也不想同什么好朋友打电话,现在她有些混沌。她对生活的困顿和劳累以及睡眠的欠缺营养的不够甚至在大城市的漂泊综合构成了这种早更现象。

一度怀疑自己,究竟自己是婚姻的败者,还是陆海是婚姻的败者,还是这个时代会全部败掉。

什么都经不起时间的考究。

她在下水管道的流水声里,在地漏的肮脏的头发丝和泥浆缠绕的堵塞里,相信父母一定也经历过所有爱情该经历的流程,但是他们却有那样的家庭责任,社会维系着跟踪着优良的风气,而如今,也不知为什么人们都流行不爱了就离婚,这样的社会现实看起来是水泥森林的美丽钢筋的建筑当代化,可永远失去了郁郁葱葱的植被随处可见到处释放出有氧的宽容调节能力。

陆海也有调节,他想把衣服先拿走。大概是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下午就去办手续?冲动式?

“为你最后再收拾一次衣服,真是很艰难的过程。”妍妍打开了衣柜。她看见每一件衣服都写着过去的情景,有个声音在心里尖叫,奉陪到底,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在清高的离婚态度上,她想豁达的说离掉去过更好的生活。

事实上,她埋着头狼狈地想,世界上贪心的女子都有了好的生活,唯独那些心善的女子,给了别人自由顺道赠与了自己此生仅有的、对爱的热情。

第3章 一棵树------危机(三)

陆海在夜里把车开得很慢。

慢和茫然很像很像,几乎是一回事。

昨夜离家出走后,他行驶到了城市边缘——北五环外昌平龙华园,这是一个 90 年代修建的旧小区,分 AB 两部分,陆海要去的是 A 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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