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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126)

作者: 爻一一 阅读记录

他在想象的世界里看见了妍妍,看见了欣悦,看见了远方而来的岳父岳母,看见了孩子,他仿佛为自己如果没有停下来而继续往前开,证实了二婚的世界不过是重复一婚的所有婚姻中要面对的东西,唯一区别的是人物的变更。可人的热情多么稀有,人的甘愿和幸福又多么短暂,往往在过去不经意的时候早就用完了,如果在黑夜里迷失,如果丢弃掉那个第一个爱上我们的人,要再去人生中寻觅,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东西了。我们在这种东西里安稳过,过着的确会吵架和矛盾的生活,因为无论和谁生活在一切,都将经历这万千百种。

他把车开往回家的方向,明显要比远走到没有目的的那些地方顺畅多了。

妍妍听到雨声更大了,她小便起夜,去卫生间,从窗台下似乎又看到了陆海,二楼和三楼的高度令自己混淆不堪,去另一个房间寻找张桂兰,也许她已经出发去了潮州,她走回卧室,回到床上,似乎也从一场漫长的梦里看见了自己生活以及感情的变化。她被梦魇重新压住,想醒来却怎么也清醒不了,在一大片雏菊中,她看到自己在其中奔跑,清香的味道蔓延过她的身体,要比春季迷人的玫瑰更骄傲迷人。她确实喜欢谈道德,喜欢谴责婚姻中的同行者,如果真要到放手的时候,她依旧能冷静大方,甚至慷慨地毫不吝啬和占便宜,在这雨中,她尝过流眼泪痛快的痛快味道,也体会怀念的无言痛苦,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单据、旅行、信息、调换、购买从遥远的地方滑动至眼前,好像这睡梦一般的情景足够给人们写出一本情感专著,在这里,有每一个人的发声和每一种人的遭遇,即使是同样的事,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对待,也会见解不同,说法做法迥异。

陆海回家上楼,走进卧室,他没有开灯,从外面那隐约的雨水反射路灯的光照下,似乎看到了妍妍的身影和容貌。他又走近了些,也许,靠近他的是从未被破碎的关系和本质完好的相信。大街上那冷的彻骨的风在他的肌肤上流窜,他想把回归的激动传递给妻子,使她的脸颊泛红因而受到情感的浮动。婚姻不需要外在的一切装扮,婚姻需要的其实只是一种互相适应,还有长情、持久的忍耐和爱。那些流落在家之外的人华丽,依旧可以选择他们的华丽。棕皮质手表,不过预示着男人遭遇背叛时的感受和女人是一样的,男女都有选择爱情和婚姻的权利,二婚三婚也或许能拯救一婚的契机,可只是不要让那春天的寒风霜雪,毁了在清明节后播下的充满希望的种子即好。 他在她身后缓慢地躺下来,静静地随着雨声闭上眼睛。他似乎闻见了夏季里暖黄色雏菊的味道,从楼下的石榴树,长高的香椿树,玉兰树的雨后的冲刷叶子上,听见了滴答的声音,雨打芭蕉和风雨雷鸣,是不同的感受。他此刻很享受“掉头”开车回来的决心和毅力的内在张力。

“我是不是经历了某些穿越?我是不是提前预知了如果不拐弯回来,将要发生林林总总的未来?”他问自己,“现在,我究竟是处于什么状态?我是对第一段婚姻想要挽回?还是对第二段婚姻的懂得留守?我是否其实还没有拥有第二段婚姻?因为拐弯掉头,代表从未走出过婚姻?欣悦只是我们婚姻生活中有可能出现的第三者?这个人将掀起翻天覆地的变化,直到我们认清过去与今天之间的关系以及悔恨或煎熬?”他在疑问中,感到风从窗口吹进,吹散了身上的那些夜晚的逃离。

妍妍看到植物的叶子旁边的金色的阳光,她扭头见陆海睡在身旁,就像个孩子,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梦,这个梦如此清晰,细节都在,是不是告诉她,婚姻之中,从来都没有合适,只有乘风破浪地久天长。她突然记起有首歌曲叫《敬你》,这大千世界,愿初心不变。

我敬你满身伤痕还如此认真

山水迢迢还奋不顾身

我敬你万千心碎还深藏一吻

乌云滚滚还走马上任

我敬你泪流成河还如此诚恳

生死茫茫还心怀分寸

我敬你人去楼空还有刀有盾

落叶纷纷还独自上阵

倘若女人在经历了千种万般的痛感和生活的磨砺之后,结局并不奢望再要具体的、安慰自我的感情,因为那些东西昂贵,换取它们必定又会冒着极大的风险,流放的大雨中,她们只想静默生活,并不企盼欢天喜地,“一旦离了婚,日子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好”,这无法和没有离婚的女人共鸣。而且,越到后面,越过得孤独、苦涩。无论事实情况怎么样,婚姻是需要人们的忍耐和保守的。如果我们拥有婚姻,就珍惜与呵护她,如果他人有婚姻,我们也应该成全对方的完整。即使人类的错误从来不能全然归结某个人,某一类人,或某群体,可女人本来就是集结人间善与美的结合。如果增加了她们的痛苦或者改变了她们的专心,转为邪恶,那不过还是时代和男人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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