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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107)

作者: 爻一一 阅读记录

“再说,晚上休息,您应该关掉声音。”她突然矛头指向对方,因为无话可辩解,确实讨厌,她没有考虑睡觉被人吵醒那种起床气的冲动,尤其是十一点后,醒来以后神经衰弱的朋友还能睡着么,她还怪立 24 小时开机。她感觉一个副总至少应该有三部手机,两部对公,一部对私。对私的可以 24 小时开机,她那时候便打不进去了。她想了想,自己的手机不用关声音,除了广告保险买房,找她签字的人没有。她说,“夜里睡觉,不关声音,确实休息不好。”自嘲又尴尬。

立依旧一脸责怪的样子,加深了眉头,就像要翻脸,那种吵架之后事不关己,路人甲凭什么打电话的傲骄,她不想看,于是扭头看到了那惨白的仙人掌,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这次她不坐人造皮沙发了。“以后我不打了。但是…你得告诉我,你生日是阴历,还是阳历?”妍妍看着他,他不想看她,但眼前的办公桌就这么大,一抬眼又瞥见她那独树一帜不乖巧的模样,他搞不定其中的缘由,故意将态度调和为凶狠,瞪着眼的表情打量她,潜台词是,干扰别人休息是不道德的,懂不懂?对,她也知道这种冲动不在理性,又何谈对错。他没有回答,其实那个回答重要吗,她也觉得不重要。

事情不过还是八月二十三的当晚,她冲动了一回,如果不知道电话号码,不也就想不起来要打。其实不是,她知道自己追逐不上飞鸟的远程时已经把那些隐患都删除了,只有工作的一个号码,可她硬是通过夜里翻看一大篇通讯录表格,他的电话在靠上面,下面是各个部门乱七八糟的,号码搞到了,还不快打,她充满信心的打电话,又默默无闻挂断。她由于工作的久了,对立的认识久了,他毕竟区别于那个单位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普通员工还是领导,只有立事无巨细地跟进,操心。有一次他喉咙沙哑,是真的像病患一样沙哑,还在开会强调精神,他其实没有什么官瘾,这好过了那单位的所有大小领导的平日作风。她很少见在工作中,有将家庭中那种真诚带进来的人,而立是唯一一个透明到底的人。背后透不透明,有无过失,性格暴戾与否,都没有干扰他每时每刻坐在那个小窗户后面的存在感。妍妍每次下班或者下楼取东西,他都穿着那几件——红蓝条纹衬衫,米黄色风衣,深蓝色羽绒服——是的,这是三个季节的三件衣服,除此之外,就是白色短袖,通勤西装。他是多么古朴的一位副总裁啊!他才是为了企业和员工能谋求未来的企业使者。请把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暴发户的做派统统踢出精英行列,他们没有立那种果敢,格局,以人为本的高贵的头颅和灵魂。

妍妍平日是这么收集信息的,可这些收入眼底的感受,当然只能在心里了。当时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和立同一天,所以下班在三层通道刷脸下班的时候,看到了同事买给他的蛋糕,奶油香味四溢,她看到生日蛋糕的时候显出了欣喜又激动的神色,可由于同事太多,她通常习惯自嘲,便常常以另外那些标准的男神为吹捧热衷的对象来玩笑周围仅有的几个人,她经常像追星或者少女一般天真地讲,“简直就是我的爱豆,帅得罚款。”她一边干自己手中的活儿一边应付给她说对象的热心隔壁大姐。像她看过了离婚双方丑恶的嘴脸,怎么也不想再相信感情能一劳永逸,她没有尝到一块蛋糕,也没有人招呼她吃一块,她的身份证上的日子要早四天,所以她没有在生日的当天收到什么单位的蛋糕卡和夏天的丝绒毯。它们在上周已经被妍妍收起来堆进柜子,她有点像中奖了一样高兴。

那晚她戴着一个蕾丝公主的发箍,给自己留下一张张古朴通常的家居照,把张桂兰和金禾框在画框里,从相机的这头倒计时跑向另一端,她们三代人在一张不太洁净的餐桌留下了生活的影子,一边满意一边又心绪复杂的结束了晚餐和一块蛋糕,她到夜里还能想起立的那块蛋糕可能更美味一些。她确实就是低俗不堪的、甚至超出过去她所有的勇气还有束缚的、在深夜十一点的时候,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立在那头很纳闷,问她什么事,然后讲明天再说吧,明天再说吧,好吧?她就像喝完了一箱易拉罐啤酒那样喋喋不休,“你的生日真和我是一天吗?为什么和我是一天?今年过得阳历还是阴历?”立基本不会用常人的思维和方式对待他人,人都得有点脾气,心里想(同一天出生的人得多少?这有什么奇怪的吗?神经病。)妍妍知道他会这么想,她连结果都想好了,大不了对方一挂了事。再不济,拉黑。拉黑她没有想过,是立黑着脸对她讲的。“你不会把我屏蔽了吧??”“什么屏蔽?……拉黑了。”他后来见到她摆出严肃认真、欲像代数老师的样子,把拉黑了说得特别恨,着重强调,可他并没嘛,她后来不是还是打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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