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刘小丫是一个母亲。
那边,撤退了的李大牛正靠着院边的围墙,听着里面的动静。
奴仆们自然是匆匆忙忙,但是却不敢大声说话,传来的是产房里细细碎碎的声音,其中偶尔夹着一个女人的尖锐痛苦的叫喊。
再来,是一个苍老的女声喝出,叫着找御医。
李大牛两眼赤红,双手紧握,衣襟尽湿,转身想为那房中的女人奔命。
却不料,王府总管向他打了一个眼色,李大牛只得停止了脚步,继续软在围墙上听着动静。
他那双赤红的眼睛闪过几丝茫然,最后呆呆地盯着王府总管消失的方向。
好吧,最后随着一阵哇哇大哭的孩子声音响起,李大牛才蓦地瘫在地上,活像失了三魂六魄。
……
夜深人静,一道黑影晃过。
但是没有人发现,因为这是王妃的院子,院子的人今天都因为王妃的生产闹得人仰马翻,人人疲惫不堪,如今都熟睡着,连守在产房门口的沉香与暗香都睡了。
深冬的月光还是异常洁白的,这道影子一不小心就被暴露出它主子的庐山真面目。
赫然就是那个吓得刘小丫生产的李大牛。
李大牛推开了产房的门,然后关回去,小心谨慎地不让一丝风有机会吹进来。
风没进来,李大牛倒顺利进了门,往床边走去。
房里是关着门和窗的,没点灯,但是那月光透过窗纱倒还是让这李大牛看清房里的情况。
李大牛一眼就抓住那个正白着张小脸睡着的女人。
刘小丫睡得不□□稳,脸皱巴巴的,似乎生产的疼痛还停留在她的身上。
软了眼神,李大牛轻轻地坐在床边,床上传来一丝的血腥味,不浓烈,但是足够让这个壮汉湿了双眼。
血腥味在他这大半年生活的边城里到处都是,弥漫在他的一呼一吸当中,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前一种血腥味让他心化骨软,恨不得马上匍匐在它的脚下,乞求它的宽容和饶命;后一种血腥味却让他心如铁,恨不得走马上去大杀四方。
他嗅着刘小丫发丝的清香,不知道她平时涂了什么护发的东西,很是让他安神。
但是他仍不敢喘大一分气息,唯恐吵醒了刘小丫。
他怕,怕看得刘小丫的不喜。
他怕,怕刘小丫恼他。
他怕,怕刘小丫问他怎么不回来。
只因他是刘小丫的夫君李大牛,只因他是惠王妃的夫君惠王。
作者有话要说:莫名煽情了哈哈哈
☆、王爷变护卫
随着那一声初生儿的啼哭响起,刘小丫便猝然昏睡过去,然后反反复复发起热来,光怪陆离的梦境纷至沓来。
偶尔是她手忙脚乱地纠缠在一群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女人之中,她们趾高气扬她低声下气,她意气风发她们槁木死灰。
偶尔是她面目可憎地与李大牛唇枪舌剑,他大发雷霆她又哭又闹,她声嘶力竭他怒目相向。
偶尔是她白发苍苍、衣衫褴褛,连乞丐都不如,儿子不理不睬,媳妇面露鄙视,孙子嘲讽讥笑而李大牛春风得意、左拥右抱。
……
直到沉重的眼皮揭开,刘小丫才有气无力地哑着嗓子问:“惠王可在?”
众人皆神情各异,忧喜参半,喜得是王妃终于醒过来了,忧的是自家王妃只怕得了癔症,想着王爷还在呢。
不过转眼间,众人便若无其事起来,欢天喜地地忙碌起来。
白嬷嬷笑容满面地端起早已温在一旁的参汤道:“王妃可是累着了?先喝点汤水吧。”
沉香也一旁干净利索地扶起刘小丫半靠床,掖好被子,再端来茶水给刘小丫簌口。
而暗香则在一旁吱吱喳喳地欢喜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如今小主子喝了奶正睡着正甜呢,王妃,待会就教奶嬷嬷抱来给你好好看看”
“王妃,这是三喜临门呢,一是喜得贵子,二王妃平安无事,三今儿正是大年三十呢。这下我们必能过个好年了,来年我们也能和和顺顺过日子。”
“之前,总管大人还和我们说等到王妃醒来了,他定会放个大鞭炮再给我们添多点年礼呢。”
……
看到众人的反应,刘小丫哪是不明白的,这些人自是不知道惠王回来了。
刘小丫不由对人死复生抱有怀疑,难道不是他?难道自个认错人了?
可是即使那人身材高大了不少,皮肤黑了,脸型也刚毅了,还多了伤疤,可是刘小丫还是感觉是他,一种化成灰都认得的错觉。
好吧,刘小丫看着满心讨喜的众人倒也把他抛之脑后,然后想起自己那个千辛万苦生下的白胖儿子。
如今倒也是满心的柔软,恨不得马上就能抱抱他亲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