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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奔跑(50)

将外套往他手里一塞,景晔戴着即将大展身手的凛然正气冲下楼,准备与灶台和铁锅搏斗去了。

对话令人窝心,烘干机里拿出来的校服外套还有一点温暖,林蝉将脸埋进去,嗅到了和景晔床上同样的清淡香气,残留笑意僵了僵——

怎么是这个味儿?

林蝉皱起眉又闻了两下。

好像……不对,是肯定,粗心的某人帮他洗衣服的时候肯定拿错洗剂了。

这是洗床单的!

味道不同,且洗床单和洗外套的也不能一样。强迫症和对景晔的宽容互相拉扯三秒,楼下传来罪魁祸首提高嗓门:“鸡蛋是吃荷包蛋还是白煮的?”

林蝉生怕他自作主张挑战hard模式,直接把外套披上,三两步跳下复式的小楼梯:“白煮就行!你上次做荷包蛋把锅烧了!”

回答他的是厨房里伸出一只手,朝他比了个愤怒的中指。

餐桌上,鲜牛奶已经热好了,林蝉把书包整理了下景晔就端着两碗面条出来。

差不多的碗,他比景晔多了一个鸡蛋。

景晔做饭水平有限,勉强不会饿死自己,缺盐少味是常有的事但吃着吃着就习惯了。早晨争分夺秒,林蝉懒得对寡淡又放多了辣油的面条点评,三两口扒拉完了,只当自己哄景晔开心:“好吃,我先走了。”

景晔被这句“好吃”安慰得身心都熨帖了:“今天考完试还上不上晚自习啊?”

“要。”

“那我到时候开车去接你。”

林蝉系鞋带的动作顿了顿:“随便。”

公交到一中有三站,上学高峰期没有座,林蝉被挤到最后面抓住拉环。早起的后遗症这时才缓慢地冲上脑袋,眼皮有点沉重。

每当头脑不太清醒时,林蝉总会想景晔。

自从跨年夜,景晔说“要想明白”后,他们之间似乎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要说暧昧是没有的,顶多就和十四五岁时那样打打闹闹,景晔帮他洗衣服、挤牙膏,为他做早餐,是个合格的邻家哥哥。

家长们似乎乐见其成,而林蝉对这段关系的解读也难得地摇摆。

好像是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在前行的……

但有退路,林蝉就不满意。

如果景晔一直这样下去,宠着他,他一定变本加厉,从“让他喜欢上我”变成“让他彻底离不开我”“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十八岁的人都喜欢说一辈子吗?

还是只有他会这么想?

公交车驶过一个拐弯,林蝉差点站不稳,往前走了两步拉住另一个扶手。

旁边的两个座位上是一对差不多年纪的小情侣,看起来像隔壁学校的,正亲密地靠在一起共享耳机。男孩的胳膊从女孩肩膀后环绕,手掌张开抵在公交车窗上,免得闭眼小憩的恋人稍不注意撞上去。

林蝉微微出神,想:“那天我和他不也这样吗?”

元旦通宵,快天亮时一群人终于玩累了,横七竖八地睡。除了两个女生,基本都没管分不分房间,景晔睡姿不对,醒来喊了半晌的腿疼。

第二天无事可做,大家又在观音桥乱逛了一天。

林蝉说画室老师的朋友在北城天街开有一家颇为独特的书店,几人一窝蜂地涌过去,却被满员牌子劝退,最后找了个桌游吧,玩到黄昏才散场。

从观音桥回沙区要轻轨转公交,重庆的坡又长又多,换乘后公交车倒是意料之外的空。

靠窗两人座,景晔坐在里面。

不多时遇到急转弯,因为惯性景晔靠上他的肩膀,哪怕上了直线公路也没缩回去。他任由景晔靠,那人闭起眼环抱手臂,戴着口罩,脑袋随着公交车左右转弯不时地动,林蝉犹豫了一下,伸出手。

他把手掌垫在景晔的额角和车窗中间,暖热空调和呼吸的作用,车窗起了雾,很快被印出指关节的几个点。

又一个转弯后景晔偏头枕着他的手,桃花眼的眼尾有点上扬:“这么体贴,我心跳都变快了。”

林蝉扭过头,单手打开了手机的背单词APP。

景晔戳他:“你心跳有没有加快啊木木。”

“没有。”

林蝉那时说。

可是真的没有吗?

后来的几站路,他一个单词也没看进去。

诊断考试难度比上次模拟要更高,林蝉前一天的语文和数学已经考得晕乎乎了,第二天英语还好,上午的理综却把他折磨得够呛。

顺便后悔了第十五次为什么当时没有选文科。

每个高三生都对自己的成绩、理想学校录取线和排位、以及五年内高考浮动分数线了如指掌,林蝉默默地算了笔账:以他现在的水平去考中央美院有点悬,到后面,所有人的艺考分数都不会差得太离谱,但央美文化课要求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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