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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戏(262)

作者: 祖乐 阅读记录

“这么清楚……”

“我同学去选秀了,为了炒人设还改小了三岁,现在是99年生了。”刁稚宇贴近她的额头:“你怎么了?有心事?”

“不想让你知道。”

“谁还没有点阴暗面呢。”

“在我面前演若无其事,水平还是低了点。”刁稚宇捏着她的手:“如果上次噩梦没听错的话,是父母的事吧。”

“我今天才知道我爸妈……还没离婚。当年闹得很难看,以为他们放彼此一条生路,结果只是我妈躲着我爸去了北方而已。”

“要回南京吗?”

“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是我也很想回去……最近总是被噩梦缠着,想起退婚那会儿的事情。”胡羞笑了笑:“总得克服了才能往前走。”

“如果不想让我见到他们,我可以在这儿等你。但如果因为我他们非难你,该担当的就是我了。所以,可以带上我去南京。”

有点幼稚,又让她有点想笑:“你真是有一百种方法让我依赖你。”

说完在手心亲了一口,拍在刁稚宇的脸颊上,又被他捏着手亲了好一阵,钻进被窝闭上眼睛,很快梦到滑板车从楼梯滚下去,抖了一下醒过来,环着自己的手臂更紧了。

摸着骆驼的手臂,的确是可以睡得更安稳一些。

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南京。曾经珠江路是繁华的地标,人称南京中关村,楼下三公里之内的电子产品可以绕地球几圈。

现在再回去,珠江路被改建,家里原本还算很新的六层小楼,斑驳破败。

在这儿度过的十几年,用金医生的观点来讲,无论对妈妈还是对自己,真不是个好的归宿。

上了楼,胡羞心提得很紧,掐算了时间,妈妈应该已经到了。

不要紧张,毕竟是爸爸和妈妈——想到这儿更紧张了,肠胃都跟着拧劲儿。

开门的是爸爸,脸色这么难看,见到她表情更生气:“你怎么也来?”

“我是你们的女儿。”说到这儿,脑海里的家什已经飞身坠楼。

进门的客厅和右手边的厨房经常出现在她的噩梦里,此刻依旧不知所措;妈妈裹着一件绿色的皮衣,长期在北方,皮肤有些干枯,头发依旧黑亮。

她绷着脸,大概已经在摊牌了。她拍了拍沙发示意她过来,这种奇特的三口之家的感觉,让她更难受了。

“这房子变化真不小。上次在这儿还是你把我的东西扔出去,我去黑龙江最后只有一个小包。”

妈妈说得太过直接,胡羞听得心漏跳一拍。

“你和别的男人在这里睡觉,我只是把这个房子里的脏东西扔出去。”

“是你一直不回家。而且心里爱的是别人。”

“那也是因为你总是搔首弄姿,我看不惯你。”

“实话说出来了,很好,你当年答应娶我的时候,是为了什么?报复?虚荣?反正你从来都没有看得惯我。”

他们还真是不在乎在自己面前吵架,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变化都没有。

房子过了八年,早就没有了自己和妈妈的痕迹,胡羞坐在原地,阳光透过就窗子照进来,照在自己日夜弹奏的钢琴上。

爸爸的墙上钉着的架子,挂着吉他,二胡,琵琶……在她凝视的目光里,爸爸妈妈的苛责依旧没停。

她就在争吵中陷入回忆。妈妈是在她十三岁开始正式有了新的爱情的吧?

断断续续,毕竟从前都会按时回家烧菜的女人,突然开始借口加班。

十八岁的那个晚上她忙着填志愿,在厚厚三本报考信息里选择自己想读的专业。

工商管理,人力资源管理,法律……那些写得清楚却猜不到未来是什么的专业名称,她很想找人请教,毕竟四年都要和它们打交道。

那晚来敲门的爸爸,进门的眼神像个悬疑故事的反派。

她当时也怕得要死——妈妈的情人就在主卧里,过会儿要去上晚班。

她下意识地站在了妈妈和情人叔叔的一方,爸爸的眼神太过恐怖。

情人从爸爸身后走过,爸爸转过身去追打的前一秒,她开口说,爸,我要报志愿了,明天交上去,能帮我看看吗?

在她上楼之前,他们叙旧过吗?还有记得住的能够成为爱情的回忆吗?

能到结婚这一步,总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吧?如果都是仇恨,自己是为什么存在的呢?

彼此不对等的记忆凑在一起都是不可逆转的仇恨,一个是自傲有仇必报到走火入魔,认为妻子因为不检点,那不离婚就不会让对方幸福,拖垮;另一个是觉得丈夫从没爱过自己,结婚就是一场囚禁,靠其他的男人解救自己,在被丈夫破坏伤害,躲得很远……她想,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