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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世神操(111)

青年专家摘下头戴式放大镜。“很难用语言跟你们解释。”

如果不是有警察在旁边盯着,而且打人犯法,齐冲早就冲上去跟青年专家拼命了。

“总得有个理由吧?否则仅凭您三言两语,无法服众啊。”顾旭阳胃里一阵酸涩。他怎么总摊上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是不是因为他涉足江湖,所以总能遇上这些非凡奇人?

“唔,真的东西看多了,所以赝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就好像天天和真钞打交道的银行职员用手一摸就能辨别假钞。”

齐敬天按住心口。青年专家这番话险些让他犯病。齐冲见状赶忙扶爷爷坐下,命令顾旭阳去倒热水。顾旭阳可不希望老爷子在自己眼皮底下犯什么病,这瓷太大了,碰不起啊!

“年轻人莫要口出狂言,”齐敬天气喘吁吁道,“我收藏了那么多古董,都不敢声称自己‘真东西看多了’,你却能?你……你当你是皇帝?”

青年专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朕的大清早亡了——开个玩笑。很多人以为《剑舞图》是唐代文物,虽然大体正确,但其实有些细小的谬误。《剑舞图》的确绘制于唐代,但在民间辗转流传多年,画幅早已破损模糊,连主体人物都看不清了,直到明代被唐寅偶然得到。世人皆知唐寅是绘画大师,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在修补文物——尤其是古画上——也颇有建树。他在破损的《剑舞图》基础上进行增补,才有了今天你们所见的这幅画。也就是说,《剑舞图》一部分是唐代流传下来的,另一部分则是明代唐寅自行添补上去的。”

齐冲拍案而起:“你他妈少瞎JB扯淡!”

齐敬天拿起形影不离的龙头拐杖,狠狠敲在齐冲脚背上。齐冲“嗷”的一声,抱着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准说脏话!”

“我是在帮您老人家骂他啊!您怎么反而打我!”

齐敬天对青年专家道:“我初得这幅画时,请专业机构鉴定过,他们也说这幅画曾经修补过,然而哪怕修复得肉眼无法察觉,在现代高科技仪器下也无所遁形。古画修复是件很寻常的事,流传了那么多年的文物,几经战乱、颠沛流离,如果一次没修补过,反而很奇怪。所以我反而认为这些修补痕迹正是它乃真迹的证据。坚定机构告诉我,他们做了碳-14年代测定,确定这画绝大部分材质都确实诞生于唐代,唯有几处修补过的地方检出了明、清时代的材质。倘若真如你所说,这画是明代画圣唐伯虎修补的,那么检测出材质的年代应该是明代才是。”

“因为唐寅这人比较较真,修复唐代古画就要用唐代的工具,因此以重金购得唐代丝绢,以古法进行修补。”

“这恐怕只是你的推测吧。”

“我从小学画,因为家学渊源,接触过许多唐寅真迹,因此了解他的笔触。这画中挥毫的方式,虽然承唐代遗风,但绝对是唐寅手笔,别人冒仿不来。而且唐寅修复古画一事,也是我家家传古籍中记载的。”

“吹,接着吹。”齐冲阴阳怪气道。

青年专家一边将工具收回手提箱一边说:“你们难道从来就没好气过,神偷红桃A为什么从不把偷来的宝贝卖掉,而且每年只偷一件东西吗?”

“……因为他是神偷?”顾旭阳说。

“红桃A是个雅贼,世上艺术造诣高的人总有那么些怪癖。”齐敬天说。

世间公认红桃A性情乖僻,不能以常理揣度,因此不论他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世人都自动将其解释为他性格所致。因他是个古怪之人,那么做出古怪之事就理所当然了。

“或许如此吧,但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编,接着编。”齐冲冷笑。

青年专家“啪”的合上工具箱,扫了一眼齐冲,那寒芒似的眼神让齐少爷后背汗毛直竖。

“你们难道从没发现红桃A偷窃古董的规律吗?”

“它们都很值钱?”顾旭阳猜测。

齐敬天和齐冲怜爱地看着他。

“世界上还有不值钱的古董?卖我几个好不好?”齐冲忍不住嘲讽道。

青年专家道:“唐寅不但是绘画圣手,也是一位武功高手。据说他将自己的剑法精髓藏在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当中。至于这件宝物是书是画,是瓶是罐,是他所得的前人遗物,还是他自己创作的绘画精品,就没人知道了。红桃A这些年来偷窃的每一件古董,都曾经过唐寅的手——或是他修补过的古物,或是他从别处购置来的工艺品,或是他自己绘制的图画……每一件失窃的古董,都曾在唐寅手中待过或长或短的时间。”

“也就是说,它们每一个都有可能藏有唐寅剑谱?”齐敬天问。

“不错。但至于剑谱到底藏在哪个东西里,不仅我不知道,红桃A也不知道。所以他每偷来一件东西,都会关起门好好研究,等确定剑谱没藏在里面之后,才会打下一件东西的注意。这就是他每次偷窃间隔都很长的原因。”

三个人既震惊又困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顾旭阳问,“虽然你这么一解释,很多红桃A身上的谜团都迎刃而解了,但是一般人不可能知道这些内幕吧?你和红桃A是什么关系?”

“没多大关系。非要说的话,几百年前是亲戚吧。”

三人愕然。

“我们同为唐寅后人,不过隔了那么多代,早就没来往了,仅有的一点儿血缘关系也被稀释得差不多了,唯有关于先祖的传闻仍被铭记在心。”青年专家笑了笑,“看来只有能为自己带来利益的祖先,才有值得被铭记的资格啊。”

“你是唐寅后人?”齐敬天颤声问,“能否请教尊姓大名?”

“蔺无缺。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名号,所以你们八成没听说过。”

的确谁也没听说过。三人很是为自己的孤陋寡闻羞愧了一番。蔺无缺拎起手提箱:“家里一直很关心《剑舞图》的下落,毕竟是有可能藏着唐寅剑谱的宝物,所以一听说《剑舞图》寻回,就派我过来鉴定了。”

“你家不会想把画收回去吧。”齐冲问。

“当然不会,那是齐老先生的东西嘛。”

齐敬天惊疑不定地跟在蔺无缺后头。这位大有来头的年轻人让他不胜惶恐,虽然没听说过蔺无缺,但蔺家在古玩界的名号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字画鉴定方面,堪称无人能出其右。

“蔺先生现在做的是文物鉴定相关工作吗?”齐敬天问,“老朽家中有几件字画,一直想请人掌掌眼,如果蔺先生有空的话……”

“抱歉,我这次来只是因为家里托付而已,我本人不是做相关工作的。术业有专攻,您还是请行业专家替您掌眼吧。”

“那您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我是个漫画家。”

“……啊?”

第93章 偷窥

谷小飞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电视上肖雪尘给他做人工呼吸的画面总是浮现在脑海里, 任凭他怎么驱赶都不肯离去, 就像中了洗脑神曲的咒, 只是这一次脑内循环的不是魔性曲调,而是肖雪尘。

他落水的时候,肖雪尘是那么着急, 不等救生员动手就自己行动。被救上来的他昏迷不醒,肖雪尘不顾他人的眼光,亲自为他做人工呼吸。这一切都表明肖雪尘有多么重视他这个朋友。如果两人的身份对调, 谷小飞很是怀疑自己能不能为肖雪尘做到这些。

肖雪尘的深情厚谊让他感动不已, 但更多的是诚惶诚恐。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肖雪尘拯救了。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一直被肖雪尘照拂, 他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肖雪尘的恩惠和厚爱。

人工呼吸的画面更是驱之不散、挥之不去。他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所有细节都是从电视上看来的, 或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用第三人称视角看着电视上的自己感觉是那么奇怪,仿佛观看一出以自己为主角的戏剧, 画面中的那个人像他又不像他,画面中的一切看起来那么陌生,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一回想那画面, 他浑身都要烧起来了。从赛场返回酒店的一路上, 他都闷不做声,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肖雪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方心鹤和施曼桃的调侃(那两人将肖雪尘英勇的举动当作一件奇闻异事,说个不停)。

只要待在肖雪尘身边,他就极为别扭, 连普通的言行举止该是怎样都忘记了。肖雪尘接近他的时候,他甚至连看一眼自己恩人的勇气都没有。

肖雪尘的表现则一切如常,对谷小飞的态度也一如既往。不知是不是错觉,谷小飞觉得他甚至表现得更冷漠了一点儿。记得刚和肖雪尘认识的时候,警察叔叔说过肖雪尘经常见义勇为,常人看来英勇无畏的行为,在他眼里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寻常。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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