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城往事(99)

“说，钱呢？”李雪揪住李斌的耳朵不松手。

“哎哟，姐，你先松手，我说，我说。钱，钱，钱都被我打游戏买装备了，你千万别给咱妈说，妈知道了还不打死我。”李斌捂住耳朵求饶。

“什么？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个王八蛋，不要妈打死你，我这就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打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李雪气得哭着疯了一样打李斌。

“你说，你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来，爹妈省吃俭用就存了这点钱，你也敢动。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要坐牢的。你不好好学习，不好好工作，现在就学会偷了，我打死你算了。”李雪打累了，手也打疼了，气得哭倒在地上。

“李雪，怎么了？”高峰赶了过来。

“小弟偷了妈的两万块钱，都打游戏花光了。”李雪抱住高峰失声痛哭。

“什么？叫你小子不学好，看我怎么教训你。”高峰生气地骂小舅子。

李斌看高峰生气了，姐姐那点力气打他一顿就当免费按摩了，要是高峰动起手来，自己哪里承受得了，吓得连滚带爬跑掉了。高峰劝了半天，李雪总算平静下来。

“算了，这事别再提了，马上大喜的日子就到了，别给你妈添堵了。反正你妈这两万块是给你买嫁妆的，这个钱我给补上，你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吧。”高峰劝着李雪。李雪看着这么体贴的丈夫，深情地抱着高峰又哭了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婚礼隆重而来又悄然而去。结婚后的第二天，高峰和李雪踏上旅行的列车，渡蜜月放松一下这段时间的紧张忙碌。

宋巧英感到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她在跟时间赛跑，她一定要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看到女儿出嫁。她每天忙碌着，为女儿购买电器，准备嫁妆，大到空调彩电，小到茶杯饭碗，每一样都精挑细选。她最后的时光，最后的精力都用到女儿的婚事上，忙碌中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病情。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段时间竟然也不怎么咳了，气色也非常的好。亲友们不断上门祝贺，她高兴的忙里忙外，张罗着定什么样的酒席，请多少桌客人，买多少茶烟酒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张罗的井井有条。一切都那么美好，喜气洋洋，没有一个人看出她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当她看着女儿穿上洁白的婚纱，戴上光彩夺目的钻戒，成为天底下最漂亮，最幸福的人，她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女儿婚礼结束没几天，宋巧英就感到自己的身体急转直下。胸闷、目眩、气喘、腹痛一起袭来，她再也没有精力做家务，坐下就不想动，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艰难地行走。每走一步全身的关节都在剧烈地疼痛，她艰难地挪动着双腿，最后一次四处看看自己的家。

家里每一件物品都在向她述说着过去的事情，往事如同银幕上的画面，一幅幅在眼前滑过。最后她停在全家福的旧相框前，望着这张黑白照片，一双儿女还是五六岁的幼童，照片中的自己扎着长长的大辫子，还那么年青漂亮。双手抚摸着旧相框，万分的不舍，万分的留恋涌上心头，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污浊的血喷涌而出，她昏倒在地上，旧相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接到消息的李雪和高峰急匆匆赶到医院，李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母亲戴着氧气面罩，双眼紧闭，面色枯黄。她抚摸着母亲的脸，梳理着母亲干枯零乱头发，痛哭着一遍遍喊着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宋巧英缓缓睁开了眼睛。李雪惊喜地抹掉眼泪，握紧母亲的手。宋巧英艰难地指了指面罩，李雪知道母亲有话要说，急忙摘下面罩。

“雪儿，别哭。是妈不好，其实妈早就查出病了，是晚期。我一直瞒着你们，就是不想让你们为我伤心。”宋巧英用微弱的声音说着。

“妈，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早治疗，你为什么不早说。”李雪痛哭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傻孩子，得了这种病，治不好的。钱花了，罪受了，人没了。妈不想受这个罪，妈最后的日子能看到你成家，妈也值了。小亮在哪？”宋巧英呼唤高峰。

“妈，我在。”高峰握住宋巧英的手。

“小亮，是阿姨不好。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骗了你爸妈。”宋巧英痛苦地摇了摇头接着说：“我是想在走之前，能看到你和雪儿结婚。我一双儿女，能看到一个成了家，我走了也能心安。你，你能原谅阿姨吗？”宋巧英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完这几句话，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

“妈，你别说了，你歇会吧。”李雪哭着想把面罩给母亲戴上。

“小斌，斌……”宋巧英艰难地说出最后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