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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呆皇后(35)

人的未来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十八岁那年,先皇仙逝,储君换成萧钧,他被远放到广东。她冲到父亲面前,求父亲让她随他去天涯海角。父亲甩过一记耳光,说一个废王有什么好留恋的,她应是皇后的命。她不希罕什么皇后与富贵,她只想和他生生死死在一起。夜深,她一袭轻衣跑到他的王府,跪在他面前,哭着诉说着自已的痴恋,让他带她走。他抚摸着她俊丽的面容,摇摇头:嫁给他吧,日后小王东山重起之时,你在里面与小王里应外合,如何?

她爱他,他的要求她怎能不答应。她嫁了,却不是皇后的命,皇上对她谈不上疏远,也谈不上恩宠。多少个夜晚,她拥着皇上,只当是他。她等着他回来,带他走。

有一天,安庆王魏如成来宫中送礼,她惊异地发觉王爷身后的家仆竟然是乔装的他。深埋的爱恋象火焰般熊熊燃烧起来,她如自焚般奉上她的心、她的身。见不得光的爱恋让人沉醉,厮守的每一次,她都当世界未日般的过。两个月后,她发现她居然有了他的孩子,她急急地让他进宫,商讨对策。没想到,他欣喜如狂:小王舍命进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哈哈!那狗皇上无本事生育儿女,你如怀上,他只会当作是他的,如小王夺位成功,你便是我的皇后,如小王夺位不成功,这孩子便是日后的皇上。这江山,怎么算都是我萧玮的。

她是女儿家,不懂那么多的深谋远虑,她只相信他。

谁也曾想到,这一切却失了算,如他知道了,会如何呢?舍不得她?舍不得孩子?不,张妃摇摇头,他只会舍不得那皇位。这一刻,她想通了,自始至终,他其实都没有真心地爱过她,他只当她是件可利用的工具罢了。一件工具丢了,能伤心多久,再寻下件就是了?

值得吗?值不值得又如何,一切都已到了尽头。如果没有与他相遇,她会不会恋上当今皇上?她不知,皇上是个好人,内敛孤独,不深爱她们却极尊重,他在意的只有那个会读书的皇后。人真是有意思,谁会猜出皇上不恋美人却爱一个孩子,她真的好羡慕那个皇后呀!

时候到了,张妃放下手中梳子,再次看看镜中的自已,花容月貌,几日后便是枯骨一堆,泪无声地落到妆台上,这是不舍自已的泪。

这个世上再无任何留恋之处,她站起身,颤抖地端起左侧的酒杯,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哈哈,假的,假的,她闭上眼,一饮而尽。

“娘娘,”梅珍苍白着脸,从院中走进中宫书房,梅清音正伏案作画。这几日,她不再整日读书,改成了伏案作画,每日身上都染满五颜六色的颜料,而她却乐此不疲。她总是画些高山流水、异域装束的女子,画着画着,嘴角还时不时露出微微的笑意。

“嗯,去哪里了?”她头也不抬,继续手中的作画。

“刚刚去看张妃娘娘,她已经下葬了。”梅珍不知发生的底细,只当张妃突发急病,看着娇贵万分的张妃突然不声不响地离开人世,她有些心疼,腹中还有未出世的皇子呢。

梅清音停下手中的画笔,坐了下来,幽幽地说:“生死有命,人也无力的。”

“娘娘,皇上没有去送。”夫妻三年,皇上没有露一下面,想不到君王也是薄幸之人。

“这几天国事重,皇上可能在忙吧!”她漫不经心地说,一点也不意外。

梅珍有些担心地望着梅清音,犹豫了起来,皇上生病后,似乎对小姐宠爱多了点,但有几个君王能专情,万一哪天皇上又纳新妃,小姐怎么办呢?张妃也曾受到百倍厚待,如今却孤零零地去了,她真的不敢想以后。

“怎么啦?”梅清音看梅珍许久都不发一言,只愣愣站在那里,不解地问。

梅珍无奈地咬紧嘴下唇,低声问:“娘娘,这宫中众妃只侍一位君王,君王的心中不可能做到公平,必然偏爱某位皇妃。恩爱时是一回事,如有一天,他心转移了,那皇妃该如何呢?”

梅清音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哦,这简单呀,皇上宠爱时,不要太当一回事,淡然处之,恩爱消失后,也就不会有失落,该干什么干什么。人活着又不是全为了情爱,可干的事很多,看书、弹琴、游山玩水,要不学那陶老先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学做农人也很不错,日日品尝自已的劳动所得,会很有成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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