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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宫柔妃(19)

一波刚平,一波再涌,司马衷疯狂到筋疲力尽。

匡似画大睁着双眼,如一具死去的鱼,没有任何反应。

天边,远远飘来一层乌云,越来越浓,越来越黑,越来越低。

豆粒大的雨点落在门边小宫女的脸颊上,和着她的泪水一起滚落……

第十章,雪逢霜降 中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穿行在洛阳最宽敞的街道上。十六名壮汉抬着黑葛白旌的招魂幡在前面引路,八十一名僧尼,八十一名身着黑报、衣裹黑纱者,还有分不清的身披白色粗麻布制成的拖地长孝衫的孝子孝女们。

沿街的店铺、楼阁上挤满了人,遥遥望着这一幕。

闹市口新开的楼外楼三楼的弄琴阁内,一位黑面长须男子倚窗站立,看着十字街头这一切,眉毛紧拧,问了句:“下面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看!”一位脸上长着ròu疤的纤瘦书生挤了过来,“哇,好大的气势,是送葬吧!”

久听不到回应,黑面男子突地转过身,盯着身后高大威壮的侍卫喝道:“石磊,你哑巴了吗,听不到我的问话了吗?”

石磊叹了口气,欠身跪地,“公子,小的说的话,你可要挺住。”

“说!”这个字象从口中挤出一般,马晔踉跄了一下,从窗前移开。季千姿担心地扶着他的手臂。

“公子,下面是储皇后的葬礼,她故世三月了。”石磊艰难地措词:“匡小姐三月前入官为妃,匡丞相瘫痪在c黄,太子叛逃在外,不久,立齐王为储。”

“哈哈!真是好奇妙的故事啊!”马晔仰声大笑,身子急颤,突然口喷两口鲜血,“咕咚”一声倒地,已人事不省。

“大哥!”季千姿惊叫着,扑上前,摇晃着马晔,心疼的酸梦在胀眶爆开,泪水冲落她的脸颊。

“公子怎么了?”钱卫和一干侍卫闻声推开门,看着倒地的马晔,个个脸色惨白。

一探马晔微弱的鼻息,季千姿含着泪水,松了口气,“石磊,扶公子进室休息,他只是一时气急,郁在胸中,稍会便醒了。”

石磊摇头叹了口气,抱起马晔,靠墙一按,蓦地出现一扇门,“季公子,你可不可以进来陪会公子,我和钱卫一会还要出外有事。”

季千姿点头,提了茶壶,跟着进去。原来是间密室,也只是简单的c黄铺和案几,没什么特别。“公子总睡不好,特地在楼内辟开清静地,让他好好休息,也是确保安全。”看出公子对季千姿的疼惜,石磊也不瞒她。

拉上薄被,坐在c黄侧,石磊自责地低下头,“一直隐而不言,就是怕公子承受不住,没想到皇后今日出膑。唉!”

季千姿轻抚马晔冰凉的脸颊,心口一阵阵无名的铰痛,她能体会失去亲人的疼痛,但同时又被亲人陷害、失去恋人这两种痛,她只是惊惧,无法感受。

一路同行,他对她极其呵护,事事关照,表现上他冷静、自信,但她看得出,他的心其实是惶恐不安。

那个梦中哭泣的故人,那句“你有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家”,原来是这样啊!

他比她还可怜!

“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会点医术,我要在这儿照顾大哥,直到他醒来。”季千姿语气沉静,将散落在马晔额头的发丝拂开。

“麻烦季公子了。”

她不寒喧,拂起马晔的衣衫,轻扣脉搏。

石磊放心地掩上门,出去了。

他昏睡得很深,眼睛闭得紧紧的,眉头锁着。这黑面和胡须是她的杰作,就是马晔的娘站在面前都认不出,当然,他没有娘,也没有爹,也没有恋人了,一夜间,成了在逃的孤儿。

天堂到地狱,就是这么回事吧!

“大哥,你知我为何要被送到积云山上吗?看见父亲惨死、娘亲自尽,我不会哭,只是没日没夜的叫着跑着要爹娘,就象疯了一般,几夕,我的头发突然有一半变白,身子瘦成一把骨,喉咙沙哑。哥哥吓坏了,阮藉伯伯和山涛叔叔商量,才把我送到一个与洛阳完全不同的地方。花了五年,我才能自如讲话,发泽才恢复。”含泪的嘤咛声满是担心。

谁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我常记得你儿时看着父亲打铁,红红的碳火照在他俊美的脸上,我缠在他膝间玩耍。他总是笑着低下头,抱起我去外面,说不安全。吕安叔叔陪他种菜,两个人一直沉默不语,我在田间扔石子,娘亲在屋内绣花,哥哥在廊下练剑。如你所言,我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家。但是,都远了,因为我长大啦!长大后人就要离开家,家就在开涯,我相信在那一端,爹和娘一定也早已建好了一个家等着我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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